想着,王鄞不禁心中明朗起来,驻足日兆殿外,汝怀的笑声与温襄王的说话声清晰可闻。
日头西垂,皇城的雪盖极厚,映着天宇幽蓝,格外好看。
回重旸宫后的时光过得格外缓慢,明知急不得,而那恍若停滞的等待却磨得人茶饭不思,坐立不安。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窗外簌簌地又开始落雪,飘到松针之上,将枝头皆压弯。
“娘娘,今日累了罢,不如早些歇息罢。”槐桑站在王鄞身后道。
王鄞怔了怔:“几时了?”
“亥时刚过。”
“应已经去过福颐宫回来了罢。”王鄞轻声道,“也好,你便替我松了发髻罢。”
“嗯……”槐桑有些迟疑,手指刚触上发簪,却又改口道,“娘娘,奴婢先替娘娘打温水洗脸罢!”
王鄞随意点了头。
坐在梳妆台前许久,仍不见槐桑回来。寝殿内冷清清的,唯有红烛跃跃,发出轻微爆破的声响,更是寂寞。
王鄞等得无聊,心中又莫名生出些烦躁,于是便伸手自行解了发髻,将金簪逐个拔下,墨发如河,登时在身后流淌开来。
“咯吱”,殿门被推开,轻微脚步声至王鄞身后停顿。
“总算回来了,我可等得头发都要花白了。”说着,王鄞没好气地将手中的象牙梳向后递。
身后之人没有说话,只默默接过梳子,顺着王鄞头顶轻轻往下滑,一梳梳到底,一梳梳到老。
铜镜中映着自己卸了妆后略显清冷的面容,鼻梁高挺,眸光似水。耳侧是身后人纤细的腰肢,依稀可见其一身素白,唯有腰封一抹黛青,挂着个月牙状的软玉,鹅黄流苏随着动作微微颤动。
身后那人手上一停,恰好在铜镜中映出那双纤长玉白的素手,在紧扣的袖口边缘隐隐露出一抹朱红,如血如泪。
王鄞心跳一滞,虽早已心知肚明,然而见到这抹赤色,却依旧还是止不住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