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凡之前就感受到了父亲体内的情况。
右腿,以及肋骨都曾经断过。
而且。
愈合的并不好。
起初他认为可能是摔伤。
可是。
他做梦都没想到,竟然是被人打的。
“周文正。”提起这个名字,张兰兰眼中顿时浮现出了无法掩饰的仇恨,甚至说是杀意。
咬牙切齿,紧握双拳。
“他为什么要殴打干爹?”
洛凡心中的杀意越来越浓。
周文正可是他上辈子最最要好的朋友。
两人情同手足。
亲密无间。
上辈子的自己就是跟着他跑长途,甚至就连自己的大货车也是挂在他的公司。
他无数次帮着自己介绍货源,分文不取。
可是。
他压根也无法相信,他竟然会向父亲下那么重的毒手。
张兰兰咬牙切齿的说道:“当年我父亲出了车祸,虽然是追尾,但却是买了保险。爷爷处理完父亲的伤势后就想着去保险公司领取赔偿,可却得知,赔偿金已经被人领走了。”
“调查得知,保险的受益人是周文正!”
“爷爷本以为他是帮着我们领取了赔偿金,便上门索要,结果周文正翻脸不认人,甚至将我爷爷打成了重伤。”
“八十万,八十万啊!他一分钱都没给我们家!”
轰!
一道惊雷徒然炸响。
雷光照耀出洛凡脸上狰狞的表情。
强烈的杀意让他近乎疯狂。
他压根就没想到,周文正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那可是他前世最好的兄弟啊!
无论是领取那一大笔赔偿金,还是将父亲殴打成重伤,这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不可饶恕!
“在那之后,爷爷就不能干重活了。这个家的重担全都落在了奶奶身上。”张兰兰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直到母亲生下弟弟,出了满月后她就把我和弟弟托付给了爷爷奶奶,一个人去黑煤窑挖煤了!”
“那一年,她才二十四岁!”
“在黑煤窑挖了三十年的煤,供我们长大,供弟弟读完了大学,也还上了家里欠下的所有外债。”
“她为什么不再找一个啊?”洛凡低着头,不让张兰兰看到他眼中涌出的泪水。
张兰兰:“如果她找了,家里之前欠下的债谁来还?爷爷奶奶用什么来还?那可是十几万啊!”
“当然了,这应该是借口,主要是,她不想背叛她和父亲之间的感情吧!”
“她说过,人活一世要做有意义的事。”
“她也不知道什么事是有意义的事,可是,在她看来,一件事坚持一辈子,那就是有意义的事。”
“起码,那是她心中有意义的事。”
“她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洛凡低着头默默的刷着碗。
他多么希望她能嫁给别人,不让自己过的那么累。
他多么希望她能忘记他们之间的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可。
现实却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无法喘息。
这种结果。
让人欣慰。
这种女人,让人敬佩。
上辈子能娶她,这是他最大的成就。
可。
却让他心中的负罪感变得越来越沉重。
“你母亲现在怎么了?为什么住院了?”洛凡问。
张兰兰叹了口气:“尘肺病。”
尘肺病。
一种煤矿工人的高发疾病。
细小的粉尘被吸入肺部,加速肺部老化。
洛凡问:“严重吗?”
张兰兰紧握双拳,眼神坚定的说道:“我相信她会没事的。”
虽然她这样说,但洛凡知道。
她的情况很不好。
不过。
他回来了,任何人都无法将她带走。
天都不行。
“你今晚不走吧?”张兰兰忽然问。
洛凡:“不走。”
张兰兰嗯了一声:“你不走我就回家,子轩还小,一个人在家不顶用。我回家去喂猪,明天早晨再过来。你刷完碗就去睡吧,对了,你睡强子屋吧,里面的被褥都是新的。”
“行。”
洛凡答应了一声。
刷完碗后,将碗筷放在厨房里。
白狐趴在院子里那棵光秃秃的桃树上进入了梦乡。
尾巴如同钟表般随意的摆动着。
家已回。
夜已深。
他却毫无睡意。
他知道。
来年开春,头顶的老树会开新芽。
哪怕自己回来了。
可。
终究是回不去了。
哪怕他是圣人,可以让时间倒流。
却也无法改变整个历史的进退。
这一刻。
他仿佛明白了何为圣人。
圣人亦是剩人。
被历史淘汰的人。
一种无法改变命运的无能者。
与此同时,他更加明白了诸天神佛为何极少有人敢渡心魔劫了。
有些事,一旦置身其中,就会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无能。
比如现在的他。
成圣带给他了诸多苦恼,这都是他之前不曾有过的。
忽然间。
熟睡的小白张开了眼,看向南方。
眼中露出诧异之色。
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洛凡微微皱眉。
片刻后。
一个身穿墨绿色西装,披着墨绿色风衣的长发女子腾空而来。
仔细看。
脚下竟然有一个个神秘的文字。
她一身戎装,英姿飒爽。
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