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郊住所时,天色已经是渐渐暗了下来。
楚马不知从哪里迎了出来,等叶东和若惜下马后,殷勤地牵着白马走进马房,把马缰系好,然后开始进行喂食。
叶东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只见楚马始终是一副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的样子,做事兢兢业业、周到贴切。
也不知楚马是否感觉到了叶东注视着的目光,一切看上去与平日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和不同,叶东收回目光,对若惜说道:“我们进去吧。”
两人走进了屋内,不一会里面便亮起了烛光。
楚马一边用手拿着草料喂着马,一边像是不经意地抬头朝屋子里的方向看了过去,一副凝神细听的样子,但这是一个很安静的夜晚,屋子里面几乎什么动静也没有。
在白马几乎快要啃到他的手时,楚马终于回过神来,紧绷的脸色缓和了几分,似乎这样子正合他的心意,令他整个人的心神都是放松了不少,看上去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喂过白马之后,楚马便是朝自己的那间屋子走去,他是个自律的人,每天除了照顾白马,便是充当了园丁仆人的角色,也做一些其他的诸如劈柴扫地之类的活。
叶东倒是和他说过,叫他大可不必如此辛劳,可以多出去走一走玩一玩,但楚马只是一个劲地答应,却依然故我,没什么变化。
见他如此,叶东心里很是感慨,从某些方面来看,这个楚马和自己还挺像的,都不喜欢热闹,喜欢闷声不响地做着自己的事,内心是处于一种封闭的状态。
正因如此,叶东虽然知道这楚马乃是楚雄信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但是并不想对他采取一种极端强硬的手段。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尤其对于弱者,更是如此。
这个道理叶东明白,相比于以前,他变强了很多,但是有一点他始终没变,那就是,绝不恃强凌弱。
反正楚马只是一个普通人,自己有什么行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要瞒过他简直是轻而易举。
……
又是深夜,万籁俱寂。
黑暗中,却是有两点红芒亮了起来,闪烁了一下。
那是叶东的眼睛,闪烁过后,便是恢复了原样,如果此时有个人站在他的对面,也是完全看不见他的,而他却可视夜如昼,黑暗中的一切,都难逃他的法眼。
叶东从床上坐了起来,其实此前他也是睡着了的,甚至是陷入了梦乡,不,说是陷入了梦魇应该更加准确。
他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就连意识似乎也要被某种东西吞噬瓦解掉。
奇怪的是,叶东知道自己处于睡梦之中,就好像,他其实已经醒了过来,只不过意识被囚禁在某个地方。
这种情况他小时候发生过,起初他很恐惧、很无助,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或者永远醒不过来。
他的意识处于一片黑暗的死寂之中,有时候在极度的恐惧乏力之后,他会感到很迷茫,会突然忘了自己是谁,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只是在很久过后,似乎有一条隧道出现,很长很长,意识穿梭在隧道之中,与身体渐渐有了感应,虽然微弱,但是他并不放弃,在经过努力的寻找过后,便会感觉到意识回到了身体之中,不再如之前那般游离。
一开始身体并不能动,经过他的不懈努力之后,便可控制手指,然后渐渐地是身上的其他地方。
即使完全清醒过后,短时间里他的脑海也会一片空白,然后又是不懈努力地想自己是谁。
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过程,非常的疲惫,很多时候,叶东宁愿身体上劳累一点,也不愿睡去,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对睡觉感到极为排斥和害怕。
因为睡着之后,便可能陷入那种神秘的处境,无法自拔,而其无论是其过程还是醒来之后,精神都会大受摧残。
而今晚,比起以往,要更加厉害,似乎随着叶东的成长,虽然那种姑且称之为梦魇的神秘状况很少出现了,但是它似乎也在成长,使得这一次叶东的醒来极为费劲。
叶东感到很奇怪,这一次的梦魇与以往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同,如果说以往的梦魇是有规律的,宛如成长的阵痛,那么这一次的梦魇,纯粹就像是一个意外。
有了以前的经验,叶东很快便恢复了意识。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此前的梦魇,在里面,那个隧道并没有出现,反而是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吸扯着他,阻止他出来。
他隐隐觉得,自己必须尽快逃离那里,外面一定在发生着什么。
想到这里,叶东迅速看向自己的身体,身体与意识的感应告诉他,他的胸膛此刻有些不同以往。
果然,他一看向那里,顿时便是感觉那就是梦魇中出现的那股吸扯着他的力量的来源。
只见他的胸膛那里,浮现着一个黑洞,这个黑洞似乎是感觉到他醒了,不想在他眼前暴露太长时间,有些想要隐去的样子,但似乎时间还未到,在黑洞里面,有一个箱子在悄然转动着。
叶东的目光落在那口箱子上,瞳孔忽然收缩了一下,他认得这口箱子。
这正是他从楚家黑屋地下密室里取走后来又神秘消失的那口箱子,随着箱子的旋转,其形状渐渐缩小了。
现在称它为箱子已经不合适,它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小盒子。
叶东看着这个在胸膛黑洞里停止转动的盒子,忽然有一种将之打开的强烈冲动,这种冲动来源于他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