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走到了破庙,李雪燕迫不及待地带着李小暖到就近的山泉接了些水,一顿豪饮。两人正坐着歇脚,一旁忽然传来一声:“哟,这不是李家那个被赶出门的丫头吗?”
李雪燕看过去,那是两个农妇,肩上扛着锄头,正对着她指指点点。
她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了一番,是村里的刘大婶和杨大婶。最重要的是,那杨大婶,乃是三婶张巧巧的嫂子。
她低着头没有说话,感觉到李小暖有些胆怯地凑了过来,她心里一酸,握住了女儿的手。
“杨姐,我说你家巧巧也是够可怜的,好好地怀着孕,多大的喜事啊,竟被这个不要脸的生生弄没了。”
“就是啊,当初她嫁给员外当小妾,他们这一房,可是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谁知道,这才过了多久,听说员外还没有碰过她呢,她倒好,竟然怀上了。人不可貌相,也不知她怀的是谁的野种。要我说,当初她被人赶回来,李家就该把她打死!现在好了,李家的名声全被她败坏了不说,还害了我家巧巧。“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小,可李雪燕始终聋了一般,一点反应也没有,刘大婶觉得无趣,自顾自先走一步去干活了,可杨大婶却没这么好打发了。
她走上前,居高临下地问:“喂,我们说你呢,你被你三叔打了一顿,打傻了?“
当着孩子的面,李雪燕本来不想跟她计较,奈何对方非要上来找事。她也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当下冷冷地看她一眼,道:“我看你们嚼舌根嚼得挺开心,不忍心打断你们罢了,毕竟长舌妇长舌妇,我也见惯了。怎么,现在还要我给个回应不成?”
杨大婶一愣,以前她也见过李雪燕不少次,因为怀了野种被员外赶回来,她早就成了全村的笑柄,谁见了她都要指点一番的,见惯了她畏畏缩缩任人欺凌的样子,如今见她态度这样强硬,她倒是有些懵了。
待反应过来,杨大婶叉着腰骂道:“怎么,你做得,别人还说不得了,谁不知道你那不要脸的行径,李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李雪燕笑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正义了,李家的家事,你管得着么?”
“你!”杨大婶一时语塞,实在不能理解她什么时候变得脸皮这么厚,“李家的家事我是管不着,可是巧巧是我家的人,就算嫁了出去,也由不得别人欺负!你自己丢人也就罢了,竟然还这么恶毒,把巧巧推到了河里,你这是害命!”
张巧巧这件事,李雪燕记忆中是有的,那日河边只有她和张巧巧两个人,张巧巧掉进了河里导致滑胎,后来还将罪名都怪到了她的头上。可事实并非张巧巧所说,李雪燕记得,是张巧巧主动挑衅,并且故意摔进了河里。
当时河边正好有人路过,张巧巧当即大喊杀人了,等送回家里,孩子已经没了,事情这才闹大的。她虽然不知道张巧巧为什么陷害她,但总归,这样的亏她是不肯吃的。
“你怎么知道是我推的?”
杨大婶道:“当时只有你们两个人在,巧巧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李雪燕忽然起身抓起杨大婶的手,放到了自己肩膀处,接着整个人往后一倒,摔在了地上,大喊道:“来人啊,杀人了!”
杨大婶一脸惊恐地看着她,“你发什么疯!明明是你自己!”
李雪燕站起身,眼带讥诮,“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在,小暖不懂事,可以不算,我摔在了地上,我亲口说的是被你推的,你还想用你的锄头杀了我,照你的说法,事情是不是就是我说的那样?”
杨大婶愣愣地看着她,“你胡说,明明是你自己……”她忽然住了口,是啊,对于张巧巧那件事,她自己刚刚就是这么说的,若是照着她的思路,此事自己确实百口莫辩。她讷讷道:“你什么意思?”
李雪燕眼神更冷了,“我的意思是,你家张巧巧自己把孩子弄没的,这个锅,我可不背。”
“巧巧自己?怎么可能!“
“这就要问你家巧巧了。好了,我没空跟你争辩这些蠢话,小暖,我们走。“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也不管杨大婶在身后一脸错愕。李雪燕的话令人匪夷所思,可看她那冰冷又不屑的神情,莫名就让人信了几分。杨大婶也顾不上干活了,匆匆忙忙扛着锄头就回了家。
一直看着李雪燕母女回到了村里的破庙,段云飞才停了下来。随从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他们明明是来抓人的啊。他犹豫着开口:“少爷,要不要小的这就进去抓人?“
“不必。“段云飞拦住了他,看着那破败的庙门,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这个女人,着实有趣。
他调转马头,“我们走。“
“啊?“两个随从错愕地对视了一眼,这就走了?不抓人了?这么一犹豫,段云飞已经骑着马走在了前头,两人不再多说,迅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