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闷葫芦,说半天话也不应声。”顾南琴戏谑而笑,又从自己的衣袖中掏了个小玉瓶子出来,拎了两颗药丸落在嘴里,梗着脖子咽下,“……唔,好苦。”
“属下去给主子找水。”冬温再次起身,这次却终于肯说上两句话了,转而便往门外而走,风里雪里,再不犹豫。
顾南琴目送着他离开,微微叹了一口气,又拿狐裘将自己裹了裹,才又靠在石头边假寐了起来。
两人在大风雪中的山洞里蜷了一晚,第二日府衙的侍卫们便找上了山。
本就是一小县城的官员,刚接着公主的腰牌之时,还差点以为是人假冒的。
后来又听闻这姑娘被人追杀,为免这公主遭殃连累自己,这才赶紧派人来山上装模作样地搜寻一番。
顾南琴拢了拢袖子,又让冬温在外头搪塞会儿,而自己则是拿洞中雪水稍稍盘了盘发髻,顺手整理了一下面上的菱绮,才是像模像样、满面傲然之色地踏出了山洞——哼,输什么都不能输气场。
“下官救驾来迟,还望长公主恕罪!”万大人眼看着这面色不大好的长公主慢悠悠走了出来,立马诚惶诚恐地跪下,似是生怕这传闻中嚣张跋扈的长公主为了泄愤,直接赐死了自己。
顾南琴则是微微一笑,很是淡漠:“……本公主游玩来此,却听闻有一整个村子都穷困潦倒,只差没饿死。不知万大人可知晓?”
“长公主说的可是驻牛村?那些个村民刁蛮得很哪……之前下官也曾派人去送过粮送过银,却通通被他们拒绝了。不仅造谣微臣克扣百姓粮食,还说什么要集结众人造反哪!这可不,才在这山头当了山贼,企图劫持来往的商客,或者干脆卖惨,让那些个路过的好心官员上当受骗……”明明是在这大冬日里,可万大人面上的汗珠却是一层又一层,似是真的害怕极了。
顾南琴认真看了看他的脸,有种不祥的预感:“……那,他们人呢?”
“哦哦,为了不让长公主继续被歹人蒙蔽,下官已经派人将这些人尽数打入打牢,只等着长公主发落了。”万大人又擦了一把汗,战战兢兢道。
顾南琴瞅着他面上因为害怕而一抖一抖的肥肉,有些好笑:“谁让你这么干的?”
“啊?”万大人满脸茫然,抬眸却正好对上顾南琴看来的目光,害怕得赶紧把目光移开,“……是陛下今晨刚到的圣旨。”
顾南琴心下一凛,这事儿,参与者竟还不少哇。
想不到,连这驻牛村,也被卷入了这朝堂纷争。
小皇帝确实知晓自己出宫一事,但他从不干预自己出宫后的活动。
对他来说,顾南琴只要平安回去,便是再好不过。
可现在却——特意下了圣旨?
呵,有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又与自己有仇——
“……所以,宫中来人了吧?是姓玉么?”顾南琴倏然一笑。
万大人一惊。
顾南琴笑意渐冷,抿着唇,心内更是寒凉一片。
虽然不知道她究竟如何从江璃手上逃离出来,但毫无疑问的是——玉花愁,她来了。
……
“你主子,究竟跟玉花愁什么关系?为何她老逮着我不放?”趁着四下无人,又在府衙之内,顾南琴便用略带幽怨的眼神瞅着冬温。
冬温怔了怔,却道:“属下在被丞相派往公主殿之时,丞相已经说过,自此之后,冬温的性命皆由长公主掌控,再不是丞相府的人。”
顾南琴好奇地眨了眨眼:“哦?他还真没跟本公主提过。那你倒是说说,你之前都知道些什么?”
“属下只知,玉花愁自小便被宁大人作为干女儿养着,锦衣玉食,吃住无忧,与宁家嫡子也没多大差别。而江丞相作为宁大人唯一的关门弟子,自小便为人温和,生得又是倜傥,所以宁府上上下下爱慕江丞相的女子皆是不少,玉花愁也不例外。
后来,他被先帝推居丞相之位,又接手了宁大人留下的所有情报网,可偏偏缺失了宗正一职的情报。再后来,属下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只知玉花愁便赌气以小妾之名嫁去了宗正府,又暗自替江丞相收集起了情报。之后的事,长公主也知晓了。”冬温恭恭敬敬答道,过去的傲慢之气已经再消失不见。
顾南琴思忖了会儿,便又问道:“所以,江璃大约是很愧疚吧,所以即便知道她做了那么多错事,还是留了一命。”
冬温抿了抿唇,并未作答。
顾南琴也不在意这问题究竟有无答案,甚至也不觉着江璃会为了自己而斩杀这么个从小就有些情分的姑娘,只是倏然笑道:“……你把万大人叫过来,我跟他说点事。”
冬温纳闷之下,还是依言把万大人唤了过来。
只是,顾南琴却闭口不言其中玉花愁的所作所为,只是叫万大人把牢里的人尽数放掉,并且将之前欠了驻牛村的所有钱粮尽数补齐,自己便不予追究了。
万大人惊骇之下,本还想辩解几句,可顾南琴却是一脚踹翻了桌子,神色跋扈骄纵:“怎么,给脸不要脸了?你怕是真没听说过永嘉长公主的名号吧?”
万大人颤颤巍巍叩首,只得表明自己一定会依长公主的吩咐办事。
待到万大人走后,冬温才敛眸,有些犹豫道:“公主,此举只怕不妥。”
“为何?”顾南琴失笑,看着冬温的眼神也深沉了两分。
“……这万大人既然已经和玉花愁有所关联,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