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父亲安置睡下,柳东风和姐姐一起来到屋外,院子里星光点点、凉风习习。
朦胧的夜色里,柳东风看着自己面前的柳绵绵,这个只比他早出生二十分钟的姐姐足足比自己矮了半头,以前还不甘心就那么屈居她之下喊她姐姐。
可是,她却一直把自己作为长姐来要求,照顾他,爱着他,有什么好东西都让给他。
她看起来那么纤弱,此次,却要为了家庭,为了自己,付出一个女孩子所能付出的全部,柳东风突然感觉嗓子有点辣,眼眶有点酸。
“姐,你要是为了钱嫁到别人家,人家也会看不起你,你这漫长一辈子咋过呀?你去上学吧,我有力气,我去挣钱,明天我就去找工头,跟他们出去做防水。我挣钱供你去念书,别去结婚,没有一点感情,怎么能结婚呢?”
“东风,别瞎说,你不去上学,咱娘还不气得发疯了呀?”绵绵故作轻松地说。
“你听我的,咱娘那儿我去说,我是男人,这些事情本来就该是我做的。你别管了,我不同意你嫁给魏村那人。那家人不厚道,对你根本就不信任。”
“……”
看着突然间长大的弟弟,绵绵心里有一股酸酸的甜蜜漾开,自己怎么能让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呢?
假如东风真的为了自己放弃上大学的机会,自己怕是这一生都会良心不安,弟弟一直是母亲在这艰难生活中的全部希望,又何尝不是父亲的希望呢?
“东风,咱们一起努力,都会好起来的。”
听着柳绵绵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柳东风有点摸不着头脑,夜色中看不清楚姐姐的神色,只觉得她的语气淡然中又有着某种坚韧,似乎对未来又有着美好的期许。
姐弟俩聊完天,柳绵绵就简单洗漱一下,回到自己屋子里。
夜真的很宁静,窗外蟋蟀的鸣叫声清脆悦耳,时不时传出的一两声狗叫,更显夜的寂寥。
好像想起了什么,绵绵猛地坐起来。
她拉开了电灯,昏黄的电灯泡发出微弱的光。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大信封,甄宝一样轻轻的摩挲着。
她抽出来信封里面的纸张,一遍遍反复观看,然后缓缓的折叠上。
又轻轻地、缓缓地撕开,一下又一下,最终那张纸被撕成了指甲大小的碎片。
灯光下柳绵绵煞白的小脸犹如雕塑般生硬、决绝,只是眼泪却顺着尖尖的下巴滑落,一滴滴掉在胸前,洇湿一片。
半晌,她从床下拖出拉杆箱,简单地收拾下自己的衣物,又把身份证和毕业证放到双肩包的最里层,然后又拿出日记本写着什么,写完撕下后,放到桌子上的闹钟底下压着。
上午收的1000元见面礼母亲没有收走,想着这两天让绵绵去市里买几件像样的衣服。
绵绵在心里一阵苦笑,魏家给的大礼成了自己逃婚的路费了,要是被他们知道,不知道该咋折腾呢?
正忙活着呢,母亲推门进来了,问:“怎么还不睡觉?明天咱们仨去南河边豆地里逮老豆虫去,豆叶子都快吃光了。”
“好,我写点东西,一会就睡了。”
母亲打着哈欠走了。
想到即将要离开亲人,自己独自去面对茫然的未来。绵绵心里很忐忑。
18年来,柳绵绵第一次这么忤逆自己的父母,除了难过则更多的是不安!
自己逃婚,魏家会怎么闹呢?
母亲是很偏心弟弟,可这也是家乡风俗造成的。
假如家里有钱供自己上大学,母亲还是舍得让自己去念的,在婚事上,母亲虽然好像不近人情,可那桩婚事在母亲眼里、在乡亲们眼里算是一个特别美满的归宿了。
自己这一走,不能说是山高路远,也算是千里迢迢前途未知,再顶上一个逃婚的帽子,以后再想回到柳庄生活,恐怕就是村里人的口水都会淹死自己。
自己走后,弟弟和父母亲要忍受多大的非议啊!
想到这,柳绵绵的泪水夺眶而出,无声滑落。
她把闹铃设在了早晨4点半。
一切收拾停当后,绵绵和衣而卧,却没有半点睡意,偶尔听到父母房里传来的咳嗽声,她几乎一夜无眠。
没等闹铃响,她就起了床,拿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悄悄开了房门。
趁着月光摸到大门口,绵绵就像地下党执行任务似的静悄悄地。
开院门时,铁门被弄出“哐当”一声响,她吓了一跳,半天没敢动,侧耳听了下动静,父母和弟弟大概还在梦乡里。轻轻掩了门就一路小跑往县道上去。
偶尔一两声的鸡鸣,预示着黎明即将到来。
早晨的空气中有着新鲜的青草气息,混杂着露水的清凉味迎面扑来。庄稼地里纺织娘和蝈蝈的歌声时断时续。
顾不得欣赏这大自然的天籁之声,柳绵绵急冲冲抄近路直奔县道而去,玉米粗糙的叶子划过皮肤的刺疼也没能减缓她的脚步。
突然,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绵绵轻轻停下,把身子隐蔽在玉米地里往后观看。
“姐,姐,是我,东风!我看见你了!”
柳东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犹如平地炸雷一样把柳绵绵震的脑子嗡嗡响。
她尴尬地直起身子,看着穿着短裤背心的柳东风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左顾右盼。原来是使诈!这个坏蛋!
“你干啥去?”柳东风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箱子,情绪很激动,厉声问。
“放手……”柳绵绵往回拉自己的箱子。
“东风,我去b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