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活蹦乱跳,就连番和城也是被镇守得有若金汤之固,羌人叛军有这样大手笔的妖法相助,也不能撼动分毫。
既然现放着魏野不死,董卓一部又被打乱成这个德行,主将副将都不知死到哪里去了,那么被同样有着持节督战名义的魏野接收,又哪里需要费什么手脚了?只可笑董仲颖一一滴拉起的这支军马,都要给人做了嫁衣。
这等情形下,西凉地界上的事情,还不是由着这幸进人一言而决,却要将自己放到何地?如今的官位,还能做几天都是难,半生宦囊所积,也不知道要填了多少狗肚子才能换一个免职回乡的待遇了?
这要怎么处?
这要怎么处?
最理想的局面,便是在董卓为首一众征剿官都死活不知,而魏野这位前持节使臣也一样败亡的时候,由自己将这个烂摊子收拾下来。此刻看来,凉州羌部青壮,七成以上都在番和城下填了沟壑,所谓羌乱,乱源病灶已经被魏野铲除,余下羌部生口虽多,然而却多是一班老弱,再难翻起什么浪花来。至于接下来的张榜安民、镇抚救济之类杂事,更是不用他段乐泉操心,只要他自家领衔将这场乱事收尾,不但无过,而且也算是立了一场谁人都抹消不去的大功,则此生功名富贵不但保全,更能再进一步!
便在此刻,他正见着番和城中升起一蓬烈火,火上虚虚立着一个竹冠道服、身背朱剑的年轻士人,身形飘忽,正摇摇摆摆地朝着天际上升。
比起左慈和张角,魏野催动风虎遁诀的速度就太慢了些。他这一手借火生风的法子,虽然也能腾空,但本质上无非是仗着脚下这一团洞阳真火产生的上升热气流推送,与最原始的热气球没多少分别,那速度自然也快不到哪去,这飘飘摇摇的样子,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活靶子。
段乐泉端着手里蹶张弩,就望着头那渐渐升高的影子咬牙切齿。
就算是弓力最强的蹶张弩,射程也不过八百步,然而只有三百步内才真正有杀伤力,就算他段乐泉弓马上还算娴熟,也难打包票,能一发射中!魏野此人,光看他的行事,便知道也是个无法无天的角色,一旦惹怒了他,这后事实在是不问可知。
但不张弩,将来自家的下场,也是清清楚楚!
段乐泉端着弩,嘴里只是一个劲的发苦,到底射,还是不射?
就在他心念转动间,已经升上半天的魏野已经凝神屏息,将手中丹天流珠旗向着西北乾位一指。
随着他的动作,天空中那一道乾卦卦符也随之凝住。
丹天流珠旗再指,旗尖正对西南坤位。
坤卦卦符也随之定在半空。
乾坤二卦不复运转,却隐隐有雷声风声震动于云空之间,雷鸣如怒,风吼如诉。
大地之上,裂隙间依稀有无数血色长蔓延展出它们的触手,枝蔓摇曳间却想要收缩入土。
番和城下那一条水和血、肉与泥混杂一起的护城河,突然不安地卷动起来,远处群山间,似乎听见了岩石开裂、山体滑坡的杂音。
魏野的声音,清清淡淡地从高天之上传出:
“上乾下坤,乾象刚强而入客位,坤象阴柔反居于主,取卦得否,数用九四,辞曰:有命无咎。”
像是要证实魏野的法一般,乾坤二卦之间顿时生出一股引力,渐渐彼此靠近过去。
便在此刻,那道裂隙中传来了贺兰公的一声嗤笑:“上乾下坤,结成六十四卦第十二象的天地否卦,想借此断绝天地二气交通,打算坏了本座大计?做梦!”
一句话响起,裂隙之间却有一只巨大的鸟爪探了出来,五根趾爪如龙,就朝着乾坤二卦抓去!
这只巨爪很可怕,带着与此前贺兰公一应化身皆不同的强悍气息,爪尖的利钩上神光闪动,仿佛闪动着毁灭的光芒!
魏野看着这只巨爪,哼也不哼一声,只是抬起手,猛地将丹天流珠旗向着番和城一掼!
一道赤光直贯入番和城中,正落在城中心的十字路口。
丹天流珠旗触着地面的瞬间,地上那坚实如磐石的夯土如烤得酥脆的胡饼般瞬间碎裂,土块四射!
而在地面上一道道龟裂间,却有红光投射到了天空。
五方烈火阵的最后一部力量,也是最强一部力量,被丹天流珠旗引导而出!
一股磅礴的力量,穿透了地面,无视了从天倾泻而下的神威,直直地贯入了乾坤二卦之中!
只是呼吸之间,乾坤二卦便连在了一起,上乾下坤,正是象征天地二气不交不通的否卦!
从裂隙间伸出的巨爪,直直地落在了否卦卦象之上。
这场战斗中术法修为最强的三位道门高手所结成的否卦卦符,无视了这只巨爪,就这么缓缓地盘旋起来。
一股淡淡渺渺的气息从这道卦符上散出,虽然丝毫不能阻挠那一只巨爪的下落,却将那只巨爪上所带的神光折射成了一片散碎星芒!
天地二气不交,神人二界不通,主客二位不合,此名之曰否。
只有无数星芒飞散而出。
在这片兀自带着强悍气息的星芒之雨间,巨爪、烈火、腾空的仙术士全都消失了身影。
一张蹶张弩啪嗒一声跌落在地上。
也正在此刻,那一堵孤单地伫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