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候补三元太一君的临时作战会议还在继续。
仙术士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敌我胶着的境地,而这个时候,不管对左慈、对张角还是对魏野而言,最大的敌人就是时间本身。
甚至对贺兰公而言,都是一样。
不管是魔染三元宫阙,还是力保三元宫阙,都需要时间,而时间一长,变数就多,被对手窥破术法关窍更是极大的战略损失。斗法如用兵,力强则碾压之,力弱则诡诈之,既然现在正面碾压不得,那便怪不得大家要走诡道了。
只是走诡道,也要自家有足够的分量。与贺兰公前后斗法几场下来,魏野倒是清楚,自家这小身板当秤砣都还有些问题,没有左慈和张角帮衬着,就算是要兵行诡道都没了资格。
虽然长篇大论地言明了太渊宫的本质、贺兰公的行动,但是想要让张角和左慈真正赞同自己的计划,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需要克服。
手握着代表着下元太一君传承的墨玉竹简,魏野目光炯炯地在左慈与张角面上走了一圈:“既然贺兰公是三尸、五瘟之类,那魏某、左师兄与大贤良师便是治病的医士——魏野敢问二位,欲灭瘟鬼,取舍二字,可敢行得?”
……
………
朔风叩群石,严霜凋百草。
任凭天上云波诡谲,海中神龟现形,在负着厚重土石的龟甲之上,却是一片霜铺冰涌的森寒之景。
但再寒再冷,也不及此刻持着长枪的马腾心中的冰凉一片。
在他的面前,那眉眼与自己有八分相似的青年,已经缓缓地将洒尽了狼血的龙首兜鍪缓缓戴起,兜鍪之后缀着的修长白鬃随着寒风冷雨飘拂脑后,那张英俊却丝毫没有活气的面上,看着马腾的目光,只有遏制不住的杀意!
然而马腾望着面前青年的目光,或许其间意味更复杂,但是那一股杀气甚至不比对方逊色。
父子血脉,这是斩不断的因缘牵系,然而便是血脉间的联系,也在不知多少重的外道神力束缚、扭曲之下,变成了最深重的憎恶之情。
马腾望着马超,手中枪尖却是直指那张大半承袭于自家的年轻面孔:“某不知道,孽子是否还听得懂某的话。但此时此地,某只当作从未留下你这个子息!扶风马氏,也不容留下一个投羌叛汉的后人!这等奇耻大辱,或用你的血,或用我的血,今日总要洗刷干净——”
话音间,马腾平端长枪,身形猛然朝前突进!
“就凭某是你的阿父!”
枪尖破魔符文乍然绽光,马腾一枪如蛇,当胸直刺。然而在枪锋前刺的瞬间,端着枪尾的左手却是狠狠一拧!
只这一拧,枪身如泥鳅扭动,带着枪头寒芒疾吐,锋头虚实不定,一眼望去却好似多了五六个枪头出来!
单是这分瓣梅花枪法,若不是马腾一家出自扶风马氏支脉,祖传的枪术未曾放下,代代传习不绝,哪怕败落到了马腾这一代,依然不曾放下半点。单凭着如今寒素家境,马腾也练不出这般老辣的枪术。
这一路枪术来势如此猛恶,马超却是丝毫没有横枪去拦的意思,却是将手中铁枪一举,就这么毫无花俏地直扫过来!
铁枪砸着灵符枪的枪杆,也不用什么后力变化,就这么猛地砸实上来,却是将梅花枪术的后续变化,全都砸成了虚话!
这一记铁枪砸得够重,马腾举臂遮护间,那一股大力却是震得他双臂生麻,虎口微裂。
正待他欲稳住下盘、腰间发力之时,地面之上,却是猛然有数十口陌刀自地罅间贯出!
也亏得马腾算是久经厮杀场的人物,耳听得刀刃蹭着土石的杂音,他却是瞬间跃起,灵符长枪借着腾起的冲力,猛地将铁枪向上一托,双脚却是狠狠给了马超胸口一记猛踹!
借着这一踹之力,马腾身子朝后一腾,却是勉勉强强避开了乱刀刺足之危。
然而也就在这一退之下,满地冰霜之间,便有一口口直刃陌刀挟着浓浓黑气腾涌而上。
那烟腾腾的黑气,一浮出地表,随着四周寒气吹拂,就如同腊月中泼水成冰一般,顿时凝固定型,却是化作了一个个身披玄色重甲的陌刀武卒,结成刀阵,将马超回护在阵势中心。
黑气腾,军卒出,马腾却是丝毫不见惧色,只是猛然暴喝出声,后手再抡,枪杆成圆,朝着阻挡前路的陌刀武卒扫来。
枪杆及身,浸过桐油的白蜡杆子之上却是一个接一个的赤色符文闪动。符意随火劲而出,顿时贯透了为首一个拦阻马腾的陌刀武卒身上重甲,更有如剑符令火烙于其身,一个眨眼间,就将对方打回了原形,那一团黑气满地翻滚着,却是再难成形。
要是魏野麾下道兵们按照仙术士草创的那种“流水线祭炼法”草草点化出来的附法兵器,断然没有这等很好很强大的破邪效果。然而调派马腾和李大熊进入太一紫房,司马铃又怎会拿那些次级货色应付事?
马腾这一身甲胄带长枪,都不是出自执役丹箓坛的道兵之手,而是魏野亲手试制的高级货。灵符长枪上面有着魏野专门封入的洞阳剑祝符令,那身甲胄也有左慈也在上面添了几道驱邪、化祟的灵符。单论附法等级,这套装备也就比魏野随身所用的洞阳六甲箭要差一筹而已。
但是就算这身灵符护甲与灵符长枪再如何灵异,依然只是附法级的装备,而在马腾面前,却有更多的黑气自地罅中腾涌而出。随着黑气蔓延,一个个重甲披身的陌刀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