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导演小声道:“没想到狐狸还挺讲究,不找孩子麻烦,孩子作恶,大人倒霉?”
“呵。”
胡九娘慢吞吞转过头,盯了摄影师他们一眼。
摄影师吞了口口水,低下头去。
胡九娘冷冷地朝他裂开嘴,露出冰冷的牙来,又看了看杨玉英。
杨玉英了然,笑道:“请你吃这一锅鸡肉,连汤都是你的。”她顿了下,对一干工作人员道,“咱们吃猪肉好了。”
众人:“……”
他们真没馋成这般,如今保住小命才是要紧。
胡九娘充耳不闻,双眼死死盯着鸡汤,喉咙里呼噜呼噜的,至于猪肉,便是人们闻着也好,她却是不屑一顾。
没办法,鸡是活鸡,猪肉却是冻猪肉,经过杨玉英的手,鸡肉蜕变,猪肉可差得远。
普通人看不出区别,可一众修行人士的眼光毒辣的很。
杨玉英夹出只鸡腿搁在碗里,递给胡九娘,胡九娘狭长的眼睛瞬间变得溜圆,也不顾烫,整张脸都埋到碗里。
一口吃到嘴,胡九娘全身的毛发就蓬松开,大尾巴一甩一甩,来回甩动,整个大厅霎时间雨过天晴,浓云散去。
摄影和造型两个人顿时松了口气,虚虚地扶着桌子坐下。
胡九娘瞥了他们一眼,叼着鸡腿冷笑,含含糊糊地道:“你们以为这就没事?我吃这顿鸡,饶你们一命而已,哼,想就这般过去,做梦!”
两个人屏住呼吸,谁也不敢吭声。额头上的冷汗唰唰落下来。
当初造型师的儿子,咳咳,给烧鸡浇了一泡童子尿,旁边也有人说赶紧给撤换掉,要不然显得不恭敬。
只是两个人没当回事,还开玩笑说,童子尿可是好东西,能当药,就是神仙吃上几口也无妨。
当时周围还有几个演员和工作人员,背着导演应和者不少。
就在那日,胡九娘途经附近,正好饿了,看到有诸多祭品,就随意跳上去吃了几口。
她身为胡家的大小姐,在各地仙家中享有盛名,行事也多少有些肆无忌惮,别管谁家的贡品,吃也便吃了。
谁知刚一入口,便觉不对,待她开了神通,略观因果,差点没把她给气死。
胡九娘咯吱咯吱拼命嚼鸡骨头,吸掉骨髓,骨头渣也嚼烂了通通咽下去,一边嚼,一边阴测测地瞪着摄像师和造型师。
她讲道理,小孩子不懂事,她不计较,但这帮明知道贡品被污,居然也不替换的混账玩意,她可绝对不放过。
高导演:“……”
这会儿他都想抄起扫帚把这俩货抽得连他们爹妈都不认得。
你们要是舍不得那点贡品钱,你们说话啊!
我不介意,我乐意掏腰包,哪怕再重新办一次祭神仪式也成。
他奶奶的,知道停工一天,剧组得浪费多少资金?仪器租用不要钱的?别的不说,光大家伙的盒饭钱那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但现在说这些也无用,可高导演运气运了半天,想和狐仙说两句讨饶的话,但一对上狐仙狭长的,闪着幽幽冷光的眼睛,再看见它那一排尖牙,顿时腿肚子发软,只能拼命朝杨玉英使眼色。
杨玉英轻笑:“慢点吃,这些还不算好,如果此次拍摄顺利,等我顺顺当当拿到工资,必要做一桌天下少见的美食来为大家庆功,胡家小姐到时候也来赴宴如何?”
胡九娘的眼睛登时亮了。
高导演也是大喜。
杨玉英笑眯眯招呼其他人:“我炖了不少,刚才都闹累了,大家来填填肚子如何?”
众人:“……”
马道长和海大陆二话不说,就挤到桌前,哪怕胡九娘喉咙里呼噜呼噜地威胁他们,他们还是强装看不到,拿了碗递到杨玉英面前,眼巴巴地看着杨玉英给他们一人舀了一勺鸡汤来喝。
就连胆子一丁点大的白老鼠也躲在海大陆怀里拼命吞咽。
一勺鸡汤下肚,马道长就觉得拼着被恐吓一次,甚至冒着如他师叔祖一样被追得四处逃窜的危险来吃这口鸡汤,其实还是颇值得。
多年来干涩的经脉好似得到滋养。
头脑也越发清明。
仿佛醍醐灌顶,无数经义在脑海中回荡,那感觉舒爽得不可思议。
狐狸瞪了他几眼,听杨玉英笑道:“呐,还炖着一锅,全是你的。”
胡九娘脸上露出满足,毛发柔顺地落下,眼睛也不禁眯起,收敛了眸中戾气,火红的皮毛着实又鲜亮又美丽。
杨玉英顺手撸了把,颇舒服。
胡九乖乖地把头扣在桌子上,略放低些,让她揉搓得更顺手。
马道长:上一次敢动手撸狐狸的那位小师侄,现在还听不得‘狐’这个字,人和人果然是大不一样。
一顿饭吃完,胡九娘终于吃得心满意足,扛着个巨大的食盒从窗户里一蹿而出,甩着尾巴跃上屋檐潇洒而去。
高导演:“我的妈呀!”
众人齐齐吐出口气。
摄影师和造型师瑟瑟发抖:“应该是没事了,对吧?”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做这保证。
高导演愁得不行:“这样的情况,你们两个就算现在离组……”
“没用。”
马道长摇摇头。
海大陆也道:“我提个建议,老老实实留在剧组把这部剧拍完,我看胡九娘应该不太生气了,他们这些……脾气不定,难以揣测,你们还是不要自作聪明。”
哎!
再是艰难,戏还是要拍。
高导演苦中作乐,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