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打开书册,只见先映入眼帘的赫然便是锦绣前程四个大字,用少见的小篆撰写,很是古朴大气。往下则是一幅唯美人物画,似工笔的细腻真实,又似水墨般的写意fēng_liú。
桃花树下,灼灼其华,光影斑驳间,一丽装女子,侧身俏立树下。右手擎一绣花针,左手掌心朝上秀气前伸,仿佛要拖住什么,明媚忧伤的眉眼,四十五度轻抬皓首,深情凝视飘落的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谁家女子,宜室宜家。仿佛思嫁的女子,在心中勾勒最美的嫁衣。
从第二页起,便皆是女子深闺中绣嫁衣的情境,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期盼,嘴角微翘,眼神灼灼,逼真传神。只见一双纤纤素手,慢慢在大红绸布上用金丝银针渐渐的勾勒出金羽飞凤的图案,神鸟的每根羽毛都纤毫毕现,隐约有展翅欲飞的错觉。
传说中,凤凰又名不死鸟,象征着不死的爱情,以及对美好婚姻的祝福,若是新婚当日能穿上绣有凤凰的吉服拜堂,此生便能永远幸福,甚至有许你来生的深意。
书册从头至尾描绘地皆是待嫁女子如何幸福的绣嫁衣的情境,此外也没什么新奇之处,更何论和武学沾边。唯一怪异之处,便是在嫁衣衣摆处突兀的金色铭文,一般嫁衣即便有字,也多半是绣大红的双喜,这里却是加了只有祭祀才用的铭文,虽是突兀,却也没什么忌讳,铭文本身便含有祈祷祝福之意。
众丫鬟瞧了,也无失望之感,对那飘渺的武学也只当是趣谈,除了红袖之外,众人反是对那画上的嫁衣很是追捧。针线最好的碧草,对着书册末页绣成的嫁衣,满是赞叹道:“好精湛的绣工,似是蜀绣的手法,又隐有湘绣的痕迹,融多家所长,这等功夫,我猜画中的小姐定非籍籍无名之辈,说不得是哪里隐世的高手也未可知。”
紫萱则是羡慕的看那在做嫁衣的女子道:“那可不是,小姐不是说了,这是本绝世武学,公爵府代代密藏的,怎会有假,画中的女子说不得本身便是真正的武林高手呢。我且猜她定是嫁了个如意郎君,你看她绣嫁衣的神态,真真是粉面含春。”众丫头议论纷纷,聒噪不停。
只红袖瞪大杏眼,眨也不眨,誓要从画上瞧出些端倪来,过了半晌,才泄气道:“好吧,你们是对啊,这画中女子先不说是否为武林高手,单这刺绣高手却是担的上的。我虽不精刺绣,却也能看出,这件嫁衣若是真的流传于世,定是绝世罕有的珍品。”
芳茵这时也插嘴道:“这可不是咱们公爵府的,是我母亲从外家带来的嫁妆。之前本是在姐姐手里,前一段时间,姐姐要册子给了我。先开始时,我也是满腔激动,以为终有机会成为那说书先生口中的仗剑惩凶的女侠,且只半个月我就很淡定了,女侠什么的那就是天边的浮云啊。”
小姐,你放弃的好快啊,只半个月,绝世武学就沦为夹花样子的册子了,红袖一边吐槽一边参与议论。只见众丫鬟就这嫁衣的衣料出处,到那巧夺天工的技巧,以及美轮美奂的图样和神秘的铭文,展开了各种夸张式的赞美。红袖一边无力的瞧着,一颗火热的心迅速降温,本想学学小姐的淡定,最后却淡定无能,果断加入了赞美的大军。果然衣物什么,服饰什么的,从古自今才是姑娘们的最爱啊,最爱。
芳茵瞧着众丫鬟们的热烈劲头怕是要很久才能静下来,便咳了一声笑道:“真真是一群村姑,只一幅凤纹嫁衣罢了,况还是画上的,就稀罕成这样,要是那真的,还不看的傻了。”
紫萱笑道:“我们不比小姐,小姐时常跟着太太各大世家府里走动,甚而皇宫里都去过几回,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怎能拿我们小丫头和小姐比。”
芳茵听了不以为意,坐直了身子,正了正脸色才道:“行了,收起你们那哈喇子,我这还有正事要宣布呢。”
众人听了连忙各自分开站好,静等那小姐口中的正事。芳茵见丫鬟们皆安分下来,便道:“你们素日在芳华苑里伺候着,小姐我的绣技想必诸位都是见识过的,就是那没亲眼见的也定是听说了吧。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就我那手女红甭说嫁衣了,即是将来日日练习,也只能绣些帕子之类的小玩意罢了。今日我便放话出去,你们之中要是将来有谁能将书册上的嫁衣给绣出来,我定返还谁的契碟,还负责帮她找一如意郎君给嫁了,也不用你们绣的十分像,便是能有五分神韵我也便满足了。”
紫萱她们听了,脸色皆是一变,有那沉不住气的更是激动的脸色通红。勋贵世家对待仆从确实多有优渥,但历来管束严格,更是有那一日为仆终身为仆的说法,最后少有能出的府去的。除非你的主家自己倒了,不然越是得主家看重,想要返还契碟也就越难,除了主家为了彰显慈善人家,定时放一批仆人出府,但也都是精心挑选,放出去的也多半是本身便有问题的下仆。像她们这些贴身服侍小姐的,多半放出是不可能的,除了那立志做姨娘的,多数人便只能终老在府里,代代为奴。
今日听了小姐可返还契碟的条件,便是给了众丫鬟另一可选之路。虽嫁衣难绣,却也不是不可能完成之事,且离小姐嫁人尚早,还是有许多时间准备的,为了以后的锦绣前程,为了以后能嫁个出色的好郎君,说不得只得拼了。
众人中惟有红袖最为激动,本以为以后出府会多有波折,如今却有了正大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