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奉元见到久别重逢的姬凌生,喜不自胜,原本忙着寻找熊柔的事先搁置了半天,拉着姬凌生酣畅淋漓的喝了顿酒,姬凌生问他熊柔的去向,潘奉元摇头说不知,坦言当初脱离沸水秘境,他不仅跟姬凌生失散,顺带和熊柔断了联系,已经找了她很久很久了。
姬凌生怕触及他的伤心处,便没有多问。
酒兴上头后,潘奉元连连举杯相邀,哽叹
着两人多年不见应当多喝几杯,姬凌生半推半就的喝了半盅,琢磨着他俩不过阔别一年半,怎么能算多年未见,他对此不甚在意,文辞饰非的读书人总喜欢将一年半载夸大成很久很久,好增进友谊博取同情,这是常事,而且他因找寻熊柔而折腾得心力交瘁,一时口误实属正常,甚至,姬凌生怀疑这是潘奉元用来劝酒的托词。
三巡后,姬凌生问他是否有见过杨拯元,潘奉元点头称是,如实说道他去年见过杨拯元,那时后者也在试着寻找姬凌生的踪迹,姬凌生微醺,意识到那会儿杨拯元应该在四处躲避雨希,找他估摸着是想找块挡箭牌,结果因缘际会全在树界里偶遇了。
天色放暗后,潘奉元又悬着酒葫芦,踽踽独行的上路寻觅他义妹了。
姬凌生望着他身形摇摆的渐行渐远,化成指甲盖大小的一个黑点,最后消失在地线上。他重整旗鼓扭头往结界中心区域走去,潘奉元临走前向他透露了一件事,他曾在天坑大概正中的位置见过一座通天塔,直接接连着覆盖整座结界的彩光屏障,离开结界的法门不出意外应该藏在那里,随即让姬凌生去试试运气,姬凌生差点脱口而出的问他为何不自己去试试,话脱出嗓子眼前他想到了,他们来的时候是两个人,走的时候也该如此。
若想前往中心区域的通天塔,姬凌生首先得横跨一片位于枯木悬崖下方的云梦沼泽,那里始终弥漫着大雾,颜色变化莫一,时而殷红如血时而青黑如碳,比天虹的七彩还多出一种白色,几天前钟让曾如履平地的穿过这里,悄无声息的在杨采芙眼皮子底下溜走,当时他毫无消得伊人憔悴的自觉,于他而言,杨采芙不过是个爱耍脾气的难缠女子罢了,跟性情使然的别家千金没有区别,甚而在他眼中,男子跟女子也并未多大区别。
唯一令钟让稍稍逗留的,只有藏匿在沼泽劫掠行人的陶跃奇,他自打从头个秘境里侥幸逃生后,便死守这里不肯挪窝了,别人或许得经历一两次血的教训才能明白秘境崩塌的真相,他却以超乎常人的警觉提早洞察到了,因为相比那些随便准备放手一搏的高门子弟,陶跃奇明显惜命得多得多,他怕死,自然不会去送死。
他身怀能迷惑旁人心志的幻术,然后趁人不备抢走虚囊和随身宝物,哪怕稳操胜券的局面下,陶跃奇也不敢杀人灭口,如若处理不当落下痕迹,那他纵然离开结界也会被仇家追杀至死,哪怕那些道貌岸然的高人曾说过生死勿论,他也不敢冒险。
幻术这样的旁门左道难以对钟让奏效,事发暴露之际,陶跃奇试图逃走,却被钟让很轻易的拦截下来,面对他的犹疑脸色,钟让念着旧情送了他一件法器,效用一般,主要是助长他的胆气,否则以他这副模样绝无离开结界的可能。
姬凌生素来对这种迷雾幻境驾轻就熟,或者说是习以为常,按理说不会中招,不料钟让留下来的法器给他添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