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在立春过后的一个艳阳天里正式展开。
往届比武由中土三派轮流操持,从头到尾都隐蔽非常,外人难以察觉,直到三家派遣门人前往不周山为东炼争光,诸多中土修士才后知后觉比武已决出胜负,使得会师场地始终是一个个供人咀嚼猜测的秘密。
这次光明正大放到了台面上来,外界众说纷纭的比武场地早有了着落,揣测十之**会选中土第四绝,果不其然,诸多江湖传言于今日得到证实钟家果然选择新晋中土绝景数百年的天坑作为比武之所。
此时天坑南边的碗口边沿上,已然集结了黑压压的百余万修士,各自形成以中土三大姓为首的三大阵营,阶级分明,来自南盟北海的外乡人也不少,却不敢汇聚出第四支势力。
三股势力的中间都众星捧月的站着三派子弟,虽然不多但却是此次比武最不可小觑的中坚力量,杨家以杨拯元、杨采竹为首,身后站着雨氏姐妹;柳家仅有柳若兮一人挑起大梁,九道灵根的传闻由此变得愈加扑朔迷离;钟家以钟氏三兄弟带头,钟恭和钟俭都有意无意将主位让给钟让,表明了钟让才是钟家这辈的主心骨。
钟恭照顾小弟的同时,不由瞥见缩头缩脑跟在父亲后面的钟良,冷笑了声,但没有言语,其实这时候钟良的模样可以说是伟岸端正,俨然有了担任家主的威严和架势,只不过他心头的焦灼仿若头顶荼毒大地的烈日一样。
至于为何将仪式地点选在南方,是三家家主提起商洽出的结果,看比武当天的风向来决定,风往哪儿吹就在哪摆坛开祭,免得选的地方太近或者太远,有厚此薄彼的嫌疑,顺便也断绝了三派弟子跟本家的气运连接。
姬凌生混迹在柳家秘境的大批修士里,左手边站着潘长安,右手边却不是柳若兮,纵然柳若兮的众多堂兄弟表姐妹都知道了他这号人物,却没多少人将他放在眼里,因为跟风姿卓然的杨家少主相比,姬凌生显然算不上威胁,于情于理都不该跟柳家族人站在一起。
对此姬凌生毫不在意,昨晚柳若兮连夜送他一瓶疗伤药,同时给他提纲挈领讲了下,三派的高人将会联合施法,于一万六千里的庞大天坑中设下结界,里面会掺杂柳家的秘境、杨家的机关、钟家的火阱,穷尽神通术法的想象。并且进去的人会被随机传送,这也打消了有人想结党合作的念头。
“姬兄,有把握吗?”
姬凌生不置可否,若是他玄宫圆满的修为都能胸有成竹,那些地秘境的高手该置于何地,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把握,现在围聚于此的百万修士,地境约莫两万不到,其余皆是玄宫境界的,黄道修士他暂且没有见过,所以他实力能排进中上游,不算垫底。
由于比武限制了天玄境以下,地秘圆满的潘长安近乎无敌,估摸着杨拯元、钟让等人也未必是他
的一合之敌,姬凌生对他始终莫测高深,交情也说不上深厚,最多能说上几句话。
斜着扫了他一眼,姬凌生不由记起昨天两人的交谈。
姬凌生问他既然浩劫将至天地覆灭,江湖人还操心比武胜负做什么,潘长安当时没正面答他,反倒用凡人作比喻,他说凡人活一辈子,不过百年时间,迟早要进棺材什么都带不走,那人又是为何要活着呢?不能说明天要死今天就不活了。姬凌生总觉得他在掰扯歪理,但又找不到反驳他的话。
日头升到中线时,中土三派的三位老祖宗在天坑正中心碰头,往外看去,三位家主和中土另外十位天玄境高人镇守四方,以及无数门人按部就班罗列在坑道里,就等钟家家主一声令下。柳仪立于正东,领着一干柳氏族人等待天坑里的动静,他不时望向西南方,没见到钟老哥,不禁有些遗憾,他有种直觉,以后再见不到那个惺惺相惜的对手了。
万众瞩目中,人潮前头的钟信缓缓升空,此处离扶器城不远,极目可见的山影后隐约能瞥见朝天大阙的鼎耳。
随着他一声高喝,朝天大阙内部立马丹火缭绕,勃勃欲发的冲出巨鼎,染得上空一片火烧云,宛如两国交战时燃起的狼烟烽火。望见西边燃起大火,中心区域的三大高手互相点头,钟鸦九率先跨出半步,柳重道和杨天动紧随其后。
他们三人手掌同时拍向地面,触地的时候天坑附近的人群都感受到那份悸动,随即见到远处中心一条通天光柱冲天而起,瞬息间插破云霄,将周遭云层洗刷得一干二净。
轰鸣不断中,仿佛开天辟地的动静,那群三派门人跟着拍了下地,此时他们化作了一个个能工巧匠,两手间全是化腐朽为神奇的巧活。一棵棵参天大树破土而出,从目光所不能及的远方蔓延到脚下,不消片刻,占地一万六千里的天坑里全是郁郁葱葱的的深林了。
直到再看不到那些施法者的身影,又过了小会,一座座山岳开始凸显出来,挤轧塌陷出沟壑险地,树林间的藤蔓仿若巨蛇般舞动,将青山绿水搅成泥潭深渊,遍地的藤萝更是疯长,烘托出一片片妖魔出入的险地。
再往后便看不清了,因为一道无形却模糊不清的屏障结界缓缓出现,由下至上延伸出去,像个大碗将整块天坑扣住,不过山崩地裂的声响仍旧不断传来,一群见过世面不多的小修士啧啧称奇,慨叹三派联手打造的阵仗果然非同凡响。
约莫两个时辰过后,结界内部逐渐趋于平静。
侯立良久的钟信冷眼扫过边缘处难以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