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龙醒来时眼前已经大亮,他只隐约记得自己最后的记忆还是在屠楠的车上。因为小货车只能坐两个人,所以他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车刚开没多久,因为夜深天有些凉的缘故屠楠开了暖风,这车应该也用了不少时间了,祝龙能明显感觉到开开暖风时有一股灰尘的味道。
或许是太久没好好休息了,祝龙本想再跟屠楠聊聊“荼蘼”,但还没张口就被一个哈欠怼了回来,索性闭上眼睛,打算在车上小憩一会儿。
浑身酸痛的感觉着实不舒服,祝龙清醒时发现自己被捆住双手吊了起来。吊住自己的是一根很粗的绳子,脚下是一个十五公分左右的木头桩子,脚勾一下就能碰到木头桩子。
“啪嗒—”
随着开门的声音,屠楠走了进来。
“你怎么回事儿,不是让我来看荼蘼的吗?捆我做什么?”祝龙有些愤怒,这些话一说出口,后背突然感到一阵凉意,是啊,捆自己做什么?屠楠装得无辜,自己要不是为了那件藏品不该这么轻易相信她的。
很多事情根本禁不起推敲,一个差点以两个亿成交的藏品,就算再有瑕疵,再缺钱她会以两百分之一的价钱出售吗?还有她口口声声提到的阿来,阿来又是以什么样的能力,站在什么立场能够给她把“荼蘼”修好,让她卖出去还借车的?
更何况,多少个夜里,祝龙都会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荼蘼”被毁时,自己扑了上去,那是惋惜。记得自己抱起那个头颅时,屠楠看向自己的眼神,通红而绝望,仿佛能流出血来。
还有屠楠提到戚漫时,表示自己去找过却被带到了警察局,一切表现得那么无辜,但如果事实像她说的那样,为什么警察一直没有取消对她的通缉,而她消失的这半年里,又去了哪里呢?
“说实话,你是这些人里面最不该死的一个。”屠楠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不出喜乐:“但是你亲吻姐姐的样子太恶心了,恶心到我一想起姐姐在死后那样被你玷污就吃不下饭,也为了姐姐九泉之下得以安生,你必须死。”
“不过嘛,既然你不是直接导致姐姐死去的人,你可以选择死的快慢。”
屠楠和昨晚一样,只穿着一身普通的、不成套的运动服。这样的装扮无论谁在大家上看到她,都不会把她联想成一个变态的杀人凶手。
她从祝龙身后的一个角落里拿起了一把修花用的剪子,踱回到祝龙面前,刀尖朝上。
“你想让我给你剪开吗?”
“想,想。”祝龙咽了口口水:“留我一条狗命,‘荼蘼’我不要了,一百万照给你,怎么样?”
屠楠仿佛听到了什么脏耳朵的东西,偏头皱了皱眉,眯上了眼睛:“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荼蘼’呢?”
“我……我,我没想,我没要,我没说想要啊。”祝龙虽然没听懂屠楠的意思,但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她花语中的杀机。
屠楠冷笑一声,不再搭腔,将修花的剪子举到与祝龙被捆住的双手平行的地方,“咔哒”一声,剪断了绳子。
“呵——”
前一秒祝龙都快被吓到尿裤子了,后一秒发现束缚双手的绳子被剪断,笑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他发现了更可怕的问题。
正当他从木板上走下来时,双脚只有脚尖能够落地,与此同时,颈部感到了一阵剧烈的拉扯力,勒得人近乎窒息。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祝龙又站回到了木板上。
“你到底想干嘛?”
祝龙这回是真的愤怒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这个女人就一直在耍他,让他在生与死的边缘来回试探。倒不是说祝龙不怕死,这种感觉就像是钝刀子割肉,痛苦但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儿。
勒住祝龙脖子的是一根类似鱼线的东西,很细,细到让人难以察觉。但正是因为它的细,杀伤力才足够大。
祝龙想伸出手来拽断鱼线,但是当他用尽了力气才发现,鱼线没有断,自己的手上还被划出了几道细细的血口子。
“我想干嘛早就告诉你了,当然是想你死了。”屠楠翻了个白眼:“你不用挣扎,这个鱼线是超高分子量聚乙烯纤维的,这是我去过好几家卖渔具的店最后确定下来的。”
屠楠躬下身,将木块从祝龙脚下一点一点抽了出来。没有了十几公分的木块儿,祝龙的脚只有踮着才能接触到地面。倘若他不这么做,就只有被勒死的命了。
“你应该感谢我,只要你想,立刻就可以去死。”屠楠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角,像端详一件艺术品一样盯着祝龙看了一会儿,满意的点了点头。
“陆品的周期是十二天,恩兮是第十天死的,戚漫是第十一天死的。你嘛,应该会快很多,加油。”
屠楠往后退了几步,转过身往门口走去,准备离开。
“等一下,等一下。”祝龙喊了起来:“你到底要什么?留我一条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钱,我有很多钱,你不是要给你爸下葬吗?不是要给你妈治病吗?你要多少我都给!”
“你先别急着走,你要什么你说啊,能给的我一定给!”
“……”
祝龙喊了很久,屠楠刻意走得很慢很慢,仿佛随时都会停下一般。最终就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打开房门离开了。
……
屠楠至今还记得祝龙的死状,双手手心布满了层层叠叠的血道子,面部朝下,颈部被鱼线勒得断到了三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