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河只要不翻死鱼眼,真是好看的吓人,不知怎地,我心里突然漏跳了一下子似的。
“你发什么呆?”陆星河道。
“不瞒大师哥,我本事大的很,”我回过神来,索性吹嘘道:“你想不到的,还多着呢.”
陆星河本来闪耀着画中人一般光辉的眼神又变成了死鱼眼,信手将我提着的寒天鸦拿过来,道:“这个东西,留着便是个祸害。”
寒天鸦一听,忙挣扎着哀叫道:“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一棒子打死了,对谁也没好处!”
“对你是没好处,对我们却没损失。”我答道:“若是放了你,想必哪一日你想起来的断脚之仇,就又要来惹是生非了罢?大师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你……”寒天鸦恨恨的瞪着我,我回瞪过去,道:“你若是识相,将背后指使你的人说出来。”
我早便瞧出来了,这寒天鸦蓄意过来拆台,准是因着背后有人撑腰,这才有恃无恐敢回到了陆星河身边作乱。
那寒天鸦因着毕竟身陷囹圄,气势上矮了我一等,满眼又都是畏缩与恐惧,只得讨好着说道:“其实罢,寒天鸦也不是那不识时务的,若是因着前日的事情,怎么会大着胆子还来找死?是有人,想要迎回来真命天子……”
“真命天子?”我皱起眉头:“你是说三王爷么?三王爷不是早便过世了?”
“这个么……”寒天鸦犹豫了一下子,陪着笑脸说:“这个秘密,倘若我说出去了,只怕也回不去妖界,所以……”
“回不去妖界?”我冲着那寒天鸦微微一笑:“今日你要是不说,也许,你就哪里也回不去了。我劝你,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寒天鸦打了一个哆嗦,大概也看得出来,我是个说到做到的,又求助一般的望着陆星河。
陆星河淡然道:“她说得没错。”
寒天鸦的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这才颤声道:“不瞒你们说……那……那三王爷,其实根本没死……他,他的死讯,是因着吃下了七日断魂散,所以,所以……”
我背后一凉,那三王爷,居然诈死?
“所以,你们在等着朱厌现世,天下大乱,江山易主?”陆星河皱眉道:“好大的胃口,三王爷一直默默无声,倒是思虑周全,身后,只怕也有一个大的权势背景罢?”
“那是自然,”那寒天鸦也豁出去了,索性竹筒倒豆子似的说道:“支持三王爷继位的,有不少大人物,一直在暗中谋划,且先一步一步慢慢的将朝纲搅乱,再从太清宫下手想法子放出朱厌,听说那边塞的戎狄,到时候也会从西北方向遥相呼应,到时候,三皇子再重新现身,夺回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倘若这一切是真的,那整个中土的百姓,只怕也要裹挟进了连绵的战事之中,水深火热,这些年的安宁,也要毁于一旦了。
“那大人物的线索,你总该听说过几分罢?”陆星河问道。
“那大人物,不消说,皇宫里有,军队里有,你们太清宫……也有……”那寒天鸦小心翼翼的望着陆星河道:“至于是谁,那小的可就真的说不出了。”
陆星河虽然仍旧面无表情,可也看得出来,一定心里也不安生了。
我接着问道:“无利不起早,你们妖怪想着从中捞取的好处,想必便是战事起来的时候,络绎不绝的血肉和怨气罢?”
“姑娘冰雪聪明,”寒天鸦赔笑道:“正是如此……这安宁太平的时候实在太长了,怨气与血肉,实在不够吃啊!什么时候天下大乱,我们妖怪,方才能一快朵颐,赴一场饕餮盛宴,对我们来说,越乱越好……”接着寒天鸦忙又说道:“我是把事情全说出来了,你们可须得说话算数,保我一个周全!”
“我们只说过放过你,可没答应要保护你,”我捉狭的一笑,道:“是不是,大师哥?”
寒天鸦露出一种十分害怕的表情来:“可是,事情已经被我全盘托出,我回不去了……你们若是不管我,我一定逃不过……”
陆星河没说话,掌心一翻,一道白光一闪,那寒天鸦不见了,只丢在了地上几根羽毛,而陆星河正将一个甚么东西放在了怀里。
我自无头宦官那里便瞧得出来,陆星河虽然整日冷冰冰的,却是个心软的,那寒天鸦,也许跟那罗刹青铜镜一样,是给他收为己用了。
“走罢。”陆星河呼了一口气:“这治国平天下的事情,原不该我们这些个修道之人操心的。”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太清宫里也有贪心不足,想要借机谋夺权势的罢?既然大师哥将来是要做掌门的,这件事情,想躲也躲不过。”我咂舌说道。
陆星河回身走着:“我自然有我的打算,不劳你操心。”
我跟在了陆星河身后:“大师哥,瞧着你的性子,你想做掌门,只怕不是出于本心呐。”
“没错。”不想陆星河不知怎地,今日倒是十分坦然:“我要做太清宫的掌门,自然不为别的,什么名声,什么权势,我统统都不在乎,我只是想守护一个人的周全,做掌门,是我对她的承诺。”
守护……我心上像是给芒刺扎了一下,虽然不算很疼,却说不出的不舒服。
陆星河的心上人,真让人羡慕。
回到了太清宫,那清除冤魂的事情自然早长了腿儿似的传遍了,师兄弟们又是对陆星河大肆吹捧起来,陆星河照旧还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像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