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奖了,”我低声道:“不过那‘啖’并不好对付,还是自求多福的好,今日弄不好,可就如同诗语姐姐所愿,折在了‘啖’手上了。”
“‘啖’本来并没有那么难对付。”诗语低低一笑:“难对付的在别处。”
我答道:“我知道,‘啖’,应该不在什么旁的地方,在太后的肚腹之上罢?”
诗语望着我的颜色,越发的复杂了,嘴角一牵,道:“好吧,你猜出来就猜出来,既如此,你就提前想法子,收拾这个烂摊子好啦。”
“啖”是一种专门寄居人身上的妖物,却与“凭”不同。“凭”没有实体,一旦寄生人体,人便要给“凭”控制住,而“啖”,只宿在人肚腹之中,并不会影响宿主的精神。
“啖”妖如其名,生就一张血盆大口,生平最喜吞噬,寄宿人身,能以人肚脐为口,说话,吞噬,皆由此入。听过不少的传说,相熟之人坐在一起,有人说自己胃口不适,教熟人摸一摸,结果衣服撩开,乃是一张血盆大口,能将人整个吞噬下去而不留痕迹,衣服垂下,旁人根本看不出来。
可是这种妖鬼,只出现在市井之中,且灵气并没有“凭”那样厉害,却不知怎地,居然进入了宫廷之中去了,也着实教人纳罕。不过,这倒是后话,既然附着在了太后身上,怎生干干净净的拔出了,不伤到了太后,可就不容易了。
找我过来,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这样扎手的刺球,看看怎么团。
“饿了……”一个声音果然响了起来,沙哑阴森,是一种从来不曾听说过的,粘腻腻的声音,与此同时,太后身上的被子隆了起来,里面像是翻滚着一团东西,才将被子顶起来的。
这么想来,那宫人们,只怕早也知道妖物是蛰伏在太后身上的了,只不过,借来几个胆子,怕也不敢跟太后说罢?甚么太后午睡不小心听到的,才像是故意看太后假寐,“泄露”给太后听的。
这个年月,不是人精的,只怕活不长。
诗语望着我,我望着太后身上的那个被子。
“饿啊……饿啊……”那个黏糊糊的声音越来越响亮了:“好,今日,来了俩。”
只见太后肚腹上的被子越来越高,终于,那一床锦被给掀开了,里面蛇一般的盘踞着一条长长的,宛如红绸一般的舌头。
舌头从太后的肚脐之中延伸出来,柔软的扭动着,满屋子里面,都是一股浓郁的腥味儿。
是血的味道。
诗语皱了眉头。
“唔……”也不知那个舌头是如何发出来的声音:“怎么样,一个变成俩,正赶上,与我吃些个点心来……”
话音未落,那舌头如同早蓄势待发的毒蛇一般,猛地冲着我和诗语扑了过来。
我一错身,念动了定字真言,随手将定身符咒洒出去,那个舌头十分灵活,扭来扭去便躲闪了过去,冲着我的腰就过来,想来是想跟巨蟒一般,且将人拦腰卷上,骨骼碎裂之后瘫软一片,才好下口,免得挣扎了。
我往后一闪,弯腰躲过去,诗语则早藏在了柜子后面,大概是想看着我单打独斗。
既如此,也没了法子,我信手掏出了“小江菱百发百中”朱砂包,弹指一挥,且将那朱砂包砸在了那舌头上面。
朱砂包瞬间就将那舌头烫了一个窟窿,舌头发出了“滋滋……”被烧灼一般的响声。
与此同时,沉睡正酣的太后也像是受到了剧烈的痛苦一般,呻吟了一声。
这附身的怪物受到了甚么伤害,宿主也会受到同样的痛苦。呆讽坑圾。
诗语见我居然敢出手伤那‘啖’,脸色一变,难以置信的说道:“你疯了么!伤了它,太后怎么办?”
我答道:“横竖是个烂摊子,事情做完了再收拾不迟!”
“唔……”舌头吃痛,疯狂的扭动了起来:“你胆子倒是不小……”
“失礼了,”我掏出朱砂包夹在了指头上,笑道:“诗语姐姐不想出手,事情就交给花穗来办罢!”
诗语一咬牙,道:“你倒是个不怕死的……”说着,也便念动咒文,烧了一张符纸,只见几个五色透明的小人儿升腾而起。原来是青桐宫最出名的五鬼替身之术。
那诗语恨恨的瞪了我一眼,引着其中的一个小人儿便往舌头上扑,打算趁着那舌头卷上了小人儿,再用旁的法术将那舌头封起来。
我忙道:“诗语师姐,这未免,有些个治标不治本……封印一时无事,可是改变不了太后给妖鬼附身的事实吧?”
“不这样,你要如何?”诗语怒道:“现在将这个‘啖’砍杀?那太后也会当场殒命!”
所以说,寄宿人身的妖物便是这般的麻烦,什么事情,也都要与宿主休戚与共,不仅寻了身体,更寻了盾牌来。
“黄口小儿,这点子招数,还想要拿来骗我么?”
不想一分神,只见那‘啖’的舌头一扭,居然不曾上了那五鬼小人儿的当,冲着诗语便卷了过去,诗语躲避不及,居然一下子给那‘啖’的舌头卷上了。
诗语自然吃了一吓,身上的符咒也没法子使用,只得干瞪眼白着急,我趁着这个机会,钻进了太后的帘幕之中,念动咒文,用力往外一推,那‘啖’却答道:“小儿,你若动手,势必将太后一道害死,到时候,不光是你,你身边所有有关系的,大约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