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院里没有杏花更没有春天有的只是这个被皇上命名为“杏花春”的女人。
其实管她叫做女人并不十分贴切准确地说不满十六岁的她应当还是位青涩的小女孩。
午后的日光洒落在园子里使地上的出刺眼的晶晶亮色为这天寒地冻的季节装点了几许融融暖意。雪住了风停了几只麻雀降临到空地来觅食同鸟笼里关着的花喜鹊叽叽喳喳吵成一团。
野雀大冷天缺少果腹食物却可以自由地飞来飞去;笼中的喜鹊温饱无忧但无法撒开翅膀任意翱翔……人跟鸟的境遇何其相似!
女孩觉得她自己就是一只没长翅膀的鸟儿。
她姓方小名叫翠儿出生于盛产美女的西子湖畔父母在西湖“三潭映月”对面开着一家小小的刺绣坊。打从十二三岁的年纪起小翠儿丫头就已育得有模有样惹人怜爱的美貌就像她的名字一般葱葱翠翠望着如三月间嫩绿的柳枝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清新。如果不是由于后来家道中落母亲被当地恶霸强占父亲锒铛入狱不谙世事的孤女被骗子拐卖到扬州的一家妓馆翠儿姑娘也许早嫁给一个好人家相夫教子了。
可惜造化弄人!
年仅十四岁的翠儿已经是扬州烟花柳巷中出了名的清倌人。翠儿窜红可跟那些精通吹拉弹唱头牌不同她之们的追捧除了一张吹弹得破的娇嫩脸蛋儿主要靠的却是娘亲手把手传授的刺绣功夫。
凭刺绣能成为青楼妓馆里的红姐儿放眼全国只怕也并不多见。
翠儿所能够自恃的也就是几分姿色外加描龙绘凤传神乱真的神奇绣工。在青楼出人头地时如此身不由己被买进圆明园以“杏花春”的芳名侍奉皇上时也如此。
除了懂得刺绣她不知道自己活着对这世道还有什么别的意义!
此时杏花春正伏在红木圆案上给皇上写一封信。
她不怎么认得字所以她写信的方式也很特别仍是采用她自认为最拿手的形式——刺绣。
雪白的绢帕上寥寥几针几线便写
意般地勾勒出一朵淡粉色的杏花杏花孤独而娇俏地**枝头似乎殷殷期待着赏花人来采集它那初绽的芬芳……皇上已经有好多天没来杏花院了夜里也不曾让值夜公公唤她去侍寝。虽说皇上少见笑容的**沉表情叫她害怕可被万岁爷搂在热烘烘的怀里一边偶偶低语一边轻怜蜜爱的感觉还是非常叫她骄傲与怀念。
她这“杏花春”的古怪名字是皇上赐予的周围服侍她的宫婢太监以及她锦衣玉食所享用的一切也全是皇上赏赐的。她生怕有朝一日这位端严的圣君一去不返剥夺走赋予她的这一切;见不到皇上她寝食难安肚子里那种陌生的异样感觉叫她心儿虚**口空落落地慌!
因此杏花春才用自己独特的办法写了这封“信”提醒皇上莫忘了春天的杏花杏花的春色莫忘了她这个怀了孩子的孩子……“信”写好了收尾针线扎破了杏花春小小的手指。她把指尖放进红唇中吸**着歪着小脑瓜浏览信的“内容”淡粉色杏花的逼真效果使她很满意。
怎生将这封“信”递交到皇上手中呢?
杏花春不通晓皇家的繁复规矩。圆明园里边的清规戒律异常森严执事的公公们整天都板着吓人的脸孔加上皇上经常透着忧愁**郁的眼神令她平素不敢胡乱打听探问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多喘几下。
很显然她不能打身边的宫女去给皇上送信且不说宫女能否找到皇上栖身何处就算找到了又怎样绕过天子周围那么多的公公侍卫们把“信”呈给皇上御览呢?
当然杏花春也不能自己走去御驾前“丢手帕”。事关皇家的体面听说近两天紫禁城的懿妃娘娘、丽妃娘娘等贵人也进院子里边来了。那位叫文丰的总管老公公反复叮嘱可千万要低调行事不可太过招摇;再者说圆明园那么大走个来回好像不比家乡的西子湖小多少杏花春估计若是自家一个人走出杏花院准会晕头转向分不清东西南北更别提寻找万岁爷的龙踪了!
怎么办?可愁煞了小佳人。
要不然就行贿吧?听人说公公们都贪钱爱财。
“玉屏咱院子里还有多余的银子么?”杏花春怯怯地问贴身侍婢。
她不喜欢管钱除非那几样皇上高兴赏赐的物件由她自己保管其余赏钱和文公公派的例钱全部交给侍女经管着。
“统共还剩下不足五十两银子这还是我东抠西**地省下来的你要派什么用场吗?”那位名叫“玉屏”的宫女撇撇嘴问。
由于杏花春的身份不明随侍宫女都不大瞧得起她也不能擅越称呼她为“主子”平日应答就那么“你”呀“我”呀含混着。
“哦。四五十两银子送给公公们他们会不会嫌少?”杏花春皱着小眉头忧心忡忡问--10767+d4z5w+58855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