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杨秀清其人仅仅是烧炭工出身,却头脑灵活无师自通,对于用人和用兵具有先天的敏感。按杨秀清的计划,从各军各师旅抽调3000精兵轻车简从,交由陈石柱统率,由熟悉地形地貌的本地将领蒙得恩充任副手,趁着夜色掩护于小路直插思旺墟跟思旺峰之间的真空地带,首先割断墟集民团与山上的联系,而后设法同李秀成的山人村队伍兵合一处,端掉山下墟集尾巴,再集中力量围歼盘踞在思旺峰顶的守军。
之所以指派陈石柱担任进攻主帅,是因为杨秀清使用人才有自己一套准则,那便是用人唯贤唯能,不分亲疏远近。尽管他对上校李秀成颇存成见,但对李家军将士的军事素质极为欣赏。参与金田团营的头目也不少,其中很多加以历练未来都是栋梁之才,可眼下马上拉到战场上真刀真枪摔打,杨秀清总感到不踏实。毕竟这帮泥腿子未经系统军事训练,临阵交锋的经验欠缺,最佳的办法就是放手任用上校带出来的现成战场指挥。
然而从陈石柱这方面来讲却一百个不情不愿!既然仗已经打起来了,他身上这张紫荆山区军事地图就急等着发挥效用,他带着兄弟历尽辛苦跋山涉水,不就为了敬爱的上校谋划战局所用吗?再说此时上校被困荒村,身边连个领人冲锋陷阵的喽啰都没有,自己必须尽早跟上校汇合听候差遣。因此杨秀清对他委以重任,陈石柱非但没有感激涕零,相反却陷于进退维谷的窘地。
“别忘了你天帝附身那天我曾用火枪对准你的头,把三千精兵交给我来带,你就不怕心生不轨?”陈石柱觉得义军正当用人之际,正面回绝杨秀清的重托有损李家军的威严及杨秀清的脸面,于是主动提起双方曾发生过节的旧事,盼望姓杨的能因此收回成命。
“你呀,当时的反应那么机敏,如何现在变得迟钝了呢?”杨秀清爽朗地大声笑道:“正因为你不惧上不惜命,关键时刻相机而动,我才力排众议点了你的将嘛!你带人去偷袭,搞不好会腹背受敌,我最看好你临危不乱的气度!”
陈石柱心念一动。杨秀清的坦诚大度出乎他的意料!此人身上带着一种说不出名目的特殊魔力,几句话下来便叫人心悦诚服地为他卖命,这一点倒是跟上校李秀成极为相似。
“思旺峰居高临下山势险峻,仰头攻坚需要利器。你交给我的队伍可有火枪大炮?”陈石柱问道。
“我实不相瞒,没有火枪,没有硬弓和火炮,只有几杆土枪鸟铳。可是我坚信有一样利器能够让三军用命,士卒以一当十!”杨秀清自信地晃着头说。
“敢问是何利器?”
杨秀清小三角眼直直盯过来,盯得陈石柱浑身发毛:“你——你就是那只利器!你的军事指挥能力就是此战取胜的关键!”
陈石柱听罢心头窜过一阵暖流。士为知己者死,假如不是因为有上校和李家军,就凭杨秀清这一番话,陈石柱绝对愿意为此人赴汤蹈火!
然而为了上校,陈石柱清楚这块烫手的山芋接不得:“请恕直言,我这点微末道行全是从上校和李家军那里偷师偷来的,比起上校用兵的神出鬼没,我这两下子根本不值得一提!打仗奇正相辅,既要有谋略也要硬碰硬地拼杀,让我在战场上玩妙手空空的把戏,我没有取胜把握!”
“莫非李秀成那边另有要务,所以你才借故推拒?”杨秀清眯缝着小眼睛似乎能把陈石柱看穿:“陈首领大人,这回偷袭清狗打通南线,要营救的可不止是洪天王,其中也包括你们李家军弟兄和你等视作神主牌位的李秀成!就算不为圣教大业,你难道连自己的主子都要弃之不顾吗?”
陈石柱一震。他明白面前这位杨秀清远非只会装神弄鬼那样简单,此人知人善任,擅长攻心之术,再僵持下去自己会更加理屈词穷。
“那好吧!这副担子我接下,打输了你可莫要怪我。”陈石柱勉为其难道。既然暂时脱不开身回上校身边报到,先将这支三千人的部队抓在手里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因为咱们败不起!你陈石柱此次是代表李家军打的这一仗,要打出威风跟士气,千万别给李秀成丢人,给你们李家军丢脸!”
“遵命!”陈石柱肃然领命。杨秀清最后几句话说得他血脉喷张。
陈石柱没想到此行他尚未救出洪天王和李上校,却首先搭救了一个气息奄奄的战友——刘永福!
-- ** adlb__id = "9339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