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王带来的第一个不好的消息是——上校封王已绝无可能!
“自我由粤入桂以来,你为圣教立下了汗马功劳,贡献了十七万两银子,缓解了军费方面的燃眉之急,还冒险救过我的命,所以,我是主张封你为王的!”天王少见地对上校和颜悦色,甚至流露出些许的歉疚与无奈。
上校认为天王是在寻找借口:“你是天王,你说封老子为王谁还敢反对?”
“秀成你错怪我啦。”天王的恳切态度,又令上校忆起二人在贵县大狱里的推心置腹。“坦白讲,我也不赞成重用你,你给人的感觉,就好象一把三尖两刃刀,用不好会伤了我自己!可眼下能征善战的人奇缺,萧朝贵有勇无谋,秦日纲威望不足,我主张起用你,也是迫不得已,因才施用嘛。可杨秀清、韦昌辉他们都坚决反对,还扬言要治你冲撞上帝之罪呢。那杨秀清又搞了一次‘天父附体’,天父的圣谕我怎敢不从呢?”
“他姓杨的假托天父有旨,那老子就再来圣母临凡好啦”李上校轻蔑地说:“圣母宝训定要封我为王,老子看他姓杨的有何话说?”
“不妥,一个女流之辈频频下界抛头露面,底下人已经议论纷纷啦。”天王拿探究的眼神罩定上校:“有一点我百思不得其解——你李秀成假冒圣母附体,分明是个骗局,那件金子圣物又从何而来呢?”
“谁说老子被圣母附身是假的?那件圣物真的来自天堂!不是老子吹牛,你就算把整个大清朝翻它个底朝天,也再找不出如此精致的东西了!”
“东西固然罕见!”洪天王坦陈:“可我还是无法相信圣母会附上你小子的身!”
“天王你不信,老子也不想强辩。上帝不是也附过你的身吗?反正此处没有外人,天王你跟老子实话实说——莫非你从前那几次也全是假的?”
“天父附上我之身,和圣母临凡附在你身,情形大同小异。”洪天王不置可否地说。
“那就并非真的喽?”上校逼问。
天王嘴角现出颇耐人寻味的笑意:“真的假的,何必讲得那么直白呢?关键是广大的教民百姓希望这是真的!”
妈妈的!洪秀全你个大滑头!上校暗自在肚子里污言秽语。
不过他必须承认:洪天王此人心机深沉,善于操弄权术,轻易不对外人坦露心迹,却不知为何偶尔会跟老子讲几句真话?
“你李秀成虽然不能封王,但你手下的罗大纲、苏三娘可都拟封军帅,王大槐拟封师帅,其余几名大队长一律封旅帅。放眼咱们整个‘拜上帝会’,属下有这么多人成了高官显要的,惟独只有你李秀成一人而已!你也该心满意足了吧?”洪天王以近乎卖乖讨好的语气道。
那是因为老子“李家军”的实力就摆在那里!
不是老子狂妄——你洪天王这几万乌合之众全加起来,也敌不过老子独立支队的雷霆一击!你们巴望着老子这票人马替你们打天下,不他娘的给老子手下一点甜头尝尝,行吗?
洪天王这天举止一反常态,殷勤邀请上校到村外去散步。上校本来胸口憋闷,先前所受的内伤隐隐有发作的迹象,然而天王的盛情实在难以拒绝,上校只好强忍不适跟随前往。
整个金田村处于紧张而忙乱的氛围里。青壮年男子正抓紧时间演练武艺或强健体魄,有的将石锁丢得上下翻飞,有的两人一组用长枪哨棒对打;老人妇女也都在忙碌,缝制军服编织草鞋,亦有人就着磨刀石,为刀剑打磨开刃……
意外地,上校看到大美女洪宣娇正纠集一些年轻妇女,向她们一招一式地传授剑法,心想难怪这几天少见她的踪影呢?原来是瞒着老子,跑到这儿开门收徒来啦。
一路上不时有人朝着洪天王鞠躬敬礼,冲天王感恩戴德,或诉苦埋怨,天王一概如沐春风地向他们问候开解。
可上校分明感觉到天王心不在焉,几次对他张口都欲言又止。
走到村口上校首先驻足,盯住洪秀全单刀直入问:“天王是否还有话觉着难以启齿?有什么为难之事不妨明言,老子最讨厌遮遮掩掩!”
“秀成啊!金田村已混入不少官府的细作暗探,杨秀清他们担心我的安全,建议我转移到更偏远的山人村,你也随我前去吧。你留在此地无官无职的,这身行头又这般怪异,晃来晃去的过于招摇……”
“是韦昌辉杨秀清他们嫌老子碍眼吧?”上校冷冷笑道:“是山人村吗?山人自有妙计的那个‘山人’?行啊!老子到山人村整天爬山登高,做个名副其实的‘山人’,我还他妈妈的求之不得呢!”
“还有就是……我又要旧话重提了,就是你跟我妹妹的关系。宣娇毕竟年稚,性格又任性,许多事情全属于心血来潮,一时的新鲜劲过后,可能连当初她自己做过什么都搞不清,回头来还得我这位做兄长的替她收拾残局。唉!愁人呐!我比他年长十几岁,与其说是她哥哥,莫如说像她的长辈,平素对她百般宠爱,把她给娇纵坏啦。”
上校听洪天王兜着圈子绕来绕去,不由得笑道:“前头的话天王你可以略过不讲,直接了当说后面的所以……”
洪秀全看看上校脸色,艰难地吐出此番谈话的主旨:“所以……你无论如何要同宣娇她分开!”
“好说好说。”上校浑不为意地摆摆手:“只要宣娇不反对,暂时分开几日也没什么?小别胜新婚嘛。”
“不!”洪天王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