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对方的回答张钊即已明白来者不善,就警惕地朝李秀成方向望过来,猛可间记忆里电石火光地那么一闪,一副嘻皮笑脸、玩世不恭的形象跟对面这人完全重合,忍不住离座而起道:“你、你是李、李上校……”
“终于想起来了?”李秀成双手按着赌台身子前倾:“这里是公众娱乐场所,请不要称呼我的军职,让群众知道了影响多不好!坐吧坐吧!你用不着在我面前觉得拘束,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那张钊带来了不少人手,马上左顾右盼地想喊人帮忙,忽然间一根冷冰冰的枪管抵住了他的后脑勺,便知道大势已去。
“你、你想把我怎样?”他颓然重新坐下,看着上校的笑脸心里发毛。不知何故,这位姓李的白面青年他只有一面之缘,但给他留下的印象却特别而深刻,对方笑得越亲切慈祥,他便越感到有一种大难临头般的惊悚。
“我不想把你怎样。”上校依然笑得如和熙的春风:“这里是赌场,不是他妈的斗兽场!咱俩有再大的恩怨,难道说偏要刀来枪去的,坏了众位客官的玩兴?赌桌上的事情咱就在赌桌上解决——你的赌注老子我接啦!两颗人头作价200两,外加你自己的头1 两,一共是2000两银子。老子不管你押大押小,押中了三颗头你都可以拿走,押错了三颗头全都给老子留下?来人呐,掏银子——”
另一名特战队员从搭链里拿出一张银票放在张钊面前。
张钊不愧做过天地会的大羊头,抓起那张银票苦笑道:“多谢李……李大人抬举!我张钊的项上人头折价1 两,价码已经高估了。现世现报,债欠多了,早晚是要还的。自从我反出‘拜上帝会’投靠劳大人,就知道终有一天会有人来取我的首级,我肩上顶着的这颗人头,早就不当是自己的了!”
李秀成点头赞道:“你算是条汉子!废话少说,押注吧。”
张钊把那张银票团作一团弹到“大”的位置上:“我还押‘大’!已经连开了十一把‘小’了,就不信今天的骰子如此邪门!”
诸位赌客也跟着纷纷下注。荷官揭起骰盅高声报数:“三二四九点小,吃大赔小啰——”
张钊面如死灰,而上校则笑得愈发灿烂。
“你输了。”他不无遗憾地朝张钊眨眼。
随张钊而来那帮爪牙发现势头不对,纷纷操起兵刃冲上前救人,那名特战队员大喝一声跳到了赌桌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张钊前额:“谁都别动!谁动老子一枪崩了他!”
爪牙们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上校指点着张钊,像对待知交密友那样批评说:“张大人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常言道愿赌服输,你也算老赌棍啦!怎么赌输了还指使手下赖账,赌品人格如此之差呢?”
那张钊毕竟也做过江湖上的一方豪杰,沉默半晌重重叹气道:“张某认输,我这一百多斤的身体,交给李大人随便处置!”
“不不不,咱赌的是人头,老子我只要你这颗脑袋!你的身子我会让你的手下带走,老子出钱替你厚葬!”李秀成站起身,沿着众人自动闪开的缝隙走到张钊旁边坐下,仿佛好朋友拉家常似地低声问:“知道你为何落得今日的下场吗?”
“知道。”张钊死到临头居然仍显得很镇定:“我不该叛教变节投靠朝庭,更不该诱拐绑架洪先生去邀功请赏。”
“错啦错啦你全错啦!”上校亲昵地搂住张钊的肩膀道:“鸟择木而栖,一个人选定为哪个主子卖命,自有他自己的判断与理由;你既然已是朝庭的鹰爪,绑架洪先生岂不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假如你蛇鼠两端,脚踩两只船两边来回观望,岂非更叫人看不起吗?这些在老子看来都不是该死的罪过,你真正该死的原因只有一个——采用卑鄙手段蒙骗我,从老子的眼皮底下拐走了洪先生!知道吗?老子我容许人家与我为敌,也不怪你真刀真枪凭本事跟老子作对,但我绝不能容忍谁当面欺骗老子,因为他那么干,等于侮辱的老子的智力,把老子当作了傻瓜白痴!”
张钊闭上眼硬气地说:“张某懂了,谢李大人叫我死了个明白!你动手吧……”
李秀成摇摇头走开,对另一名特战队员做了清晰无误的手势。那队员会意地抽刀出鞘,便要一刀砍下张钊的脑袋……
蓦然间通住三楼的楼梯那端传来呜呜咽咽的怪响,一只花花绿绿的罗盘飞快地旋转而来,将那名队员的缅刀连同握刀的手齐刷刷切断!
队员断腕处鲜血喷溅,上校忙撕破衣襟为其包扎止血。他对这只锋利的罗盘再熟悉不过了,头也不抬便出声发问:“是阴阳罗盘莫先生吗?满仓镇一别已有数月,老子还以为你回京述职了呢。”
众人眼界一花,赌台前已出现一个鬼魅般的身影,通体玄黑,墨镜上方一双幽深的眸子冰寒叵测,正是号称“阴阳罗盘”的朝庭内务府四大高手之一的莫先生。
上校干完了临时救护活计,索性笑嘻嘻坐到莫先生对面:“你们‘四大阎罗’向来焦不离赞,莫先生既已现身,那三位估计也在附近吧!何不一块请出来叙叙旧?”
话音未落笑声四起。出口处蹲着“苦大仇深”的杨员外,房梁上站着神态慈爱的随喜婆,而赌场一角传来打雷似的响亮鼾声,正正是那位当世内功第一好手大肉球肥叔……
上校表面装得有恃无恐,暗中却痛苦呼唤着各类长辈:他奶奶的老子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