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典元穿好衣服走出营帐。
已是秋季了,夜虫低鸣,怒蛙齐唱。深夜的薄凉带给人肌肤阵阵滑爽。
不一时亲兵用草席抬着那个女孩子的尸首匆匆而去,少女的半截藕臂从草席里垂了出来,在夜色里白生生醒目地闪动,手腕处戴着一只铜镯……李典元脑际浮起了一抹负疚感。他并未毁掉少女的贞洁,他毁掉的仅仅是少女的生命。
每次都是这样,由极端犹豫矛盾而变得躁动疯狂,再由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狂暴化为残忍的杀戮,然后通身每一个毛孔都归于一种平静和舒泰……
李典元讨厌这样的周而复始,但他无力控制自己体内那股强烈的**以及由暴戾所带来的快意。
一个黑灰色的暗影划过重重夜幕飞临头顶。李典元吆喝了一声,那黑影便徐徐下降最后落在他肩膀上,发出“咕噜噜”的低叫,一双大眼闪动着鬼火似的绿光。
原来是一只夜行禽类——猫头鹰。
看到随喜婆的猫头鹰不期而至,李典元便猜想四大阎罗那头又有新的重要讯息传来。他从鹰腿上取下一截芦苇管,然后爱抚地轻轻拍了两下猫头鹰的翅膀,嘴唇呼哨了一声,那毛脚畜牲就像通人性似地以低鸣作出回应,而后振翅消失在远方。
李典元回到中军营帐内,鼻端依稀仍可闻到淡淡的血腥气味,但床铺陈设均已拾掇得齐整如初。他劈开芦苇从中抽出一张薄薄的宣纸,见阴阳罗盘莫先生的清秀字迹跃然纸上——
“李秀成本人不在柴沟村,村里来了个陌生中年人,广东口音,我等四人判定是妖教祸首洪秀全……”
洪秀全终于露面了?这回不会又是假冒的吧?
既然洪秀全抵达柴沟村,李秀成为什么反倒离村外出呢?照理说“拜上帝会”以洪秀全为大,李秀成做为属下应该呆在村里恭候才是呀,莫非这个跟自己同姓的家伙有重大的图谋,以致于竟置洪秀全的大驾光临于不顾?
然而不管怎么说假如四大阎罗的情报准确的话,眼下倒是一个千载难寻的大好时机!自己颇为忌禅的李秀成不在场,如果偷袭柴沟村得手抓到了匪首洪秀全,自己可就成了圣上及朝庭心目中的大功臣,加官封赏指日可期!
李典元强自按捺内心的激动,喊来亲兵吩咐道:
“叫几个中队长来我的帐子里碰头。通知下去,给战马加草加料,全队官兵人不卸甲马不离鞍,一个时辰后全体出发……”
“弟兄们问起小的如何作答?”那亲兵问:“就说大队要移营开拔?”
“不,你告知尖兵分队向柴沟村方向派出游动哨,弟兄们要问去哪里,你可以明确地告知他们——我要连夜快马奔袭柴沟村!”
李典元阴恻恻地流露一丝冷笑。
李秀成,我要直捣你的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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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校当然不晓得大本营那边面临偷袭。此刻他无良品性急性发作,居然当着一干中外美女的面,同司茶的平庸女子斗嘴道:“胡扯蛋!老子一向只见过喝酒醉人,还他妈从来没听说喝茶也能喝醉人的!”
那女子对上校的粗口不羞不恼,仍旧温温柔柔笑着解释说:“爷误会了。酒性烈,茶性温,饮茶若不得其法,发作起来一样能够醉人,而且要苏醒恢复过来更是不易……”
“那你跟我说说,到底怎样喝茶才算是正确的方法?”
女子瞄了上校一眼,发现他似乎真对茶道产生了兴趣,便一边为他续茶一边做简略的介绍:“饮茶讲求环境、心情、器具及步骤,一闻其香味,二观其颜色,三品其口感,四咂其余酣……至于喝茶的方式则不外乎两种:一种如蛇吞,不管食物好坏圄囵个就吞咽下肚;一种似牛嚼,细咬慢咽,通过仅刍仔细品尝慢慢回味……”
别瞧那女子姿色平平,充其量也就属于中上之选,可她的声音却分外地桑和动人,宛似深山幽谷间若隐若现的箫声,娓婉温柔而又低沉空灵,听来叫人心里边甚是熨贴舒坦。
上校向大小美女等人笑道:“他奶奶的,老子头一回知道喝口茶水还有这么多臭规矩!也不知是哪个混帐家伙闲极无聊,想出这些花样来折腾人?老子我活了二十几年喝茶就这么喝过来了,不是狗屁的蛇吞——老子是鲸吞,鲸鱼吃东西,管它娘的海水垃圾臭鱼烂虾,一律照吞不误!怎么啦!老子还不是长得四肢齐全,五官端正?”
小美女聂阿娇听他这一番宏论掩口失笑。撅牛则点头称是感觉深受启发。法国女郎玛利亚不懂这位准历史人物侃侃而谈在说什么?便拿着海水一般的蓝眼睛忽闪着不解与疑问。
那女子温情脉脉地注视着李秀成,便好像一名慈爱的母亲看到孩子做错了事,又仿佛医病的郎中眼睁睁目送病入膏肓的老者告别尘世。
“爷,可千万别这么讲,饮茶不得要领,不但会醉人,更有可能要了人命呢!”
她话音未落身形已动,连环杀招突然出手!
茶壶的壶嘴猛地冒出一般灰白色的烟气,带着浓重的腥臭气息喷向上校先生的脸部。与此同时女子娇唇微启,似乎想对上校倾诉衷肠,最终却由灵动的舌尖射出一枚细小的银针,直取李秀成额前印堂穴!
众人当中顶属大美女洪宣娇武功最强反应最快,发现变顾甫生,青锋宝剑已离鞘在手,似一道闪亮的匹练直刺那女杀手**间的要穴,岂知对方压根就不去理会这一下攻敌必救的致命杀招,弃了茶壶宽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