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内,节度使府。
正是上半夜,天色昏暗,议事厅中,已点燃了盏盏灯烛。
孙昌此刻身着便服,靠坐在议事厅的最上首,单手轻轻把玩着杯盏,脸上似笑非笑。
“蜀军来了有四五万人吧?这些兵卒,想要攻下我的襄阳,却是痴心妄想。哼,襄阳城池坚固,外有百米护城河,城中有三万精兵,蜀军区区五万人,本帅不信,纵王弘毅有天大本事,还能攻破此城?”
孙昌此刻双眼微眯,话中语气颇有些笑。
他当然不是小看了王弘毅,蜀国公的威名,早就如雷贯耳,否则也不会对王弘毅多有防备。
但更清楚的是,王弘毅此时局势并不算妙,郑平原上表朝廷,交出江陵受封楚侯,在荆南拥有四郡,势力大增。
吴越内乱再有几个月也差不多能够平定下来,到时王弘毅面对的,将是巨大的联盟,压力可谓颇大。
这种情况下,王弘毅要尽快拿下襄阳,方能缓解多方压力。
这又谈何容易?
“主公说的是,襄阳自建成后,除非有内应,或者粮草不足,连三年内攻下的记录都没有,蜀国公想攻下此城,五万太少,十五万,耗费三年,说不定能打下!”这时,一个官员平静的说着。
此人也姓王,单名益。
王益又略一沉吟,说着:“蜀军就这五万军可用,主公有此坚城,只要用坚壁挫锐之计就可。”
“蜀军远道而来,以胜自强,这时必闭壁以折之,我城有粮可用五年,待其气衰兵疲,而后奋击,可一战而破,此万全之计也。”
“到时穷追不舍,不杀此人不回,就算侥幸逃出,也必全蜀崩溃,主公可一举收复新城和上庸,甚至可取汉中,兵临蜀地。”
孙昌听了,叹了口气,说着:“此是妙计!”
这战术自然是极高明,但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城墙高厚,并且必须得到充分的后勤支持。
不过襄阳在这二方面都不成问题。
如果王弘毅在这时听见,也会一惊,这就是李世民纵横天下的战术。
襄阳单护城河就有一百米以上,里面可以开船,城墙高厚,城中集兵三万士气鼎盛,这种情形下,城外包围着几万蜀军,让孙昌感觉到不屑。
若不是有传闻的巨石机,孙昌甚至可以当王弘毅是死人了,就算有传闻的巨石机,孙昌也相信,自己能守上数月,王弘毅只有在退兵和全军崩溃二途选择。
“城中弓箭,可是在加紧赶造?”孙昌说着,看了一眼王益。
“主公,城中弓箭充足,现在又加紧赶造,弓箭方面可用上三年!”王屏微微欠身,向孙昌说着。
“很好,还有别的守城器械,都要抓紧制造,少不得要有一场持久战役。”孙昌说罢,看了一眼议事厅,夜色已是更深了。
“就到这里吧,你们先去休息,有事本帅会再通知你们,下去休息吧。下半夜换岗的人,及时过去,不能给蜀军可趁之机。”
“诺。”众将领欠身应了一声诺,随后准备退下。
孙昌正要吩咐仆人送他们出去,突地听一阵嘈杂声响飞快传来。
“恩?这是怎么回事?外面何事喧哗?”议事厅最上首的孙昌,双眉微微一皱,身子猛地坐直,喝问的说着。
“报!”就是此刻,一名亲兵从议事厅外飞奔进来。
到了厅中,这名亲兵立刻翻身拜倒:“大帅,城内竟然有些内应,散了不少劝降信,街上落了不少份,有些百姓去捡拾了被士兵捉了起来,其中还有一些是世家子弟!”
“什么?”听到这亲兵禀报,孙昌脸色一变站起来。
“可抓到可疑之人?”孙昌想了想,问着。
“大帅,抓来的人有着上百,因时间仓促,还不曾审问过。”这人飞快禀报的说着。
“乱来!”孙昌这时反而平静下来,眸子闪着幽幽的光,失笑的说着:“传本帅命令,让他们把抓来的人都放了,至于劝降书,能收来的就收来,收不来的就随他去。”
“本城人心稳固,就算有这些乱文又有何用,越是这般兴师动众,越是容易让人心大乱,还有告诉世家,让他们管住自己家的人,否则事后没他们的好处。”
亲兵忙应了,飞快的跑出去。
王益听了,鼓掌笑着:“主公此言甚善!”
这并非是故作玄虚,的确是充满信心,听了这话,众将都称善,又滞留了一会。
孙昌让他们回去后,好生注意,莫要让自己先乱了,给了外面蜀军可趁之机,众将领恭敬应下了,孙昌这才放他们离开。
过了一会,外面的人都散了。
第二曰。
不过是清晨时分,王弘毅的军中,已有将领,在王弘毅的授意下,带着上千兵卒,到了襄阳下叫阵,军中大嗓门的士兵都被派了出来,轮流嘲讽,刺激城中出来将领迎战。
不过,半个时辰过后,襄阳城依旧吊桥高悬,闭门不出。于是,蜀军叫骂之声,越发的响亮起来。
将领的唾弃之语,兵卒的嚣张大笑之声,清晰无比的传入襄阳城守城士卒的耳中。
被人如此辱骂,守城的将领士卒大部分都是血气方刚,自然是义愤填膺,无奈孙昌早已下了死命令,任何将领,未经允许,都不准出城迎战。
守城将领只能忍耐着。
城下的蜀军,一批喊累了,就换下一批,几批人马,在下面轮流骂阵。
从早上,一直到中午,从未间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