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漪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似乎看到秦王站在床沿看她,但是她困顿得睁不开眼,等到她彻底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秦王早就不见踪影,只剩下一群婢女围着她打转,果真是一刻都不离视线。
与此同时,西暖阁被进行了一番大改造,地板上铺上了厚厚的羊绒地毯,桌椅尖锐的边角也被用布料包裹了起来,与此同时也添了一架梳妆台,但是尖锐的朱钗和步摇未曾出现在妆奁之中,只是一些编织的绒花头饰,美丽,且毫无危险。
顾清漪全程挂着冷笑,即便是芝兰摆出一套又一套秀云阁的衣裳也没让她神色有所缓和。
如今的她,当真成了一只被圈养起来的金丝雀了。
午膳之前,秦王终于回来了,冷峻的脸上一片清寒,漆黑的眼底带着森寒的杀意,三尺之内都不敢有奴婢惊声,俱是胆战心惊地看着他,深怕成为被迁怒的炮灰。
不过,她们很快就可以放心了,因为被迁怒的人是顾清漪。
因为不想待在房间里,顾清漪便让下人搬了软塌在院子里,在树荫下小憩,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对劲,睁开眼便看到了隐怒的秦王。
她并不想说话,秦王也盯着她看了许久,就在她以为对方要用眼神把她凌迟的时候,才听他冷冷地说道,“本王倒是不知,你的魅力大得很。”
顾清漪心中一动,神色依旧淡淡,“王爷过奖了,臣女无才无德,何来魅力。”
她有心打探秦王怒气从何而来,是不是与勇毅候世子有关,谁料对方只是冷冷一笑,直接甩袖离开了,留下她一头雾水,心中暗恨不已。
侧首看了看旁边的思晴,“今日王爷去了哪里?”
思晴神色淡淡,“姑娘别为难奴婢了,主子的行踪,哪里是奴婢能够知晓的。”
顾清漪淡淡地哦了一声,并没有执著这个问题,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下午我想出府散心,你让人安排一下。”
“姑娘,奴婢不敢擅作主张,您要出府必须经过王爷的同意才行。”
再次被她不咸不淡地堵了回来,顾清漪立马沉下脸,冷笑道,“我倒是不知自己被软禁起来了,连出个门都不行。”
“你想去哪里?”
突兀的男声骤然响起,顾清漪眼皮子一抬,便看到不知何时出现的秦王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浑然不惧,未曾露出丁点儿的心虚,“我落了东西在桃花庵,想去取回来。”
白穆云脸上顿时沉了下来,当初她孑然一身去了桃花庵,所有的东西都是他让人置办的,连衣裳都送给别人了,何时见过她在意了。
他从袖子中取出一张桃花笺,冷笑道,“可是想找这个?”
顾清漪一看,顿时愣住了,居然是勇毅候世子留给她的信笺,没想到秦王居然还带在身上。她想回去桃花庵不过是托词,只是想顺道打探消息罢了,不过她早就在秦王面前表现出非勇毅候世子不嫁的态度,此时若是否认只会让他生疑,于是稍稍变了脸色,“还给我。”
熟料秦王当着她的面,把那张桃花笺撕得粉碎,扬起了一片白色的雪花,那一瞬间,她的心脏骤然剧痛了一下,约莫是属于表妹的情绪了——毕竟那是勇毅候世子写给‘她’的情诗。
瞧见顾清漪眼中流露出的悲痛,白穆云握紧了拳头,“你如今已经是秦王府的人,最好与外男断得一干二净,这种东西,本王不想见到第二张。”
顾清漪只顾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纸片,侧脸一片漠然,一股暴戾的火气在胸口跳窜,他生怕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便寒着脸离开了,这一次并没有回去房间,而是直接去了外书房。
待他离开之后,顾清漪才从软塌上下来,一片片捡起地上的碎纸屑,思晴立马就制止了她,“姑娘,王爷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若是被他知晓了,怕是又要发怒的。”
顾清漪没理她,自顾捡着,思晴顿时有些沉不住气了,指挥着院子的粗使丫鬟道,“都愣着做什么,姑娘乃千金尊贵之体,如何做得这等粗活,你们偷奸耍滑不干活,还指望着姑娘帮你们清扫不成。”
思晴的地位极高,丫鬟们不敢反抗,连忙拿了扫帚和簸箕清扫着地上的碎屑,顾清漪看了也没有阻止,继续捡着,直到扫帚移到她身边,那丫鬟战战兢兢地说道,“姑娘,剩下的便让奴婢来吧。”
顾清漪抬头一看,那小姑娘几乎要哭出来了,轻叹了口气,也不为难她,重新回到软塌上坐下,拼凑起掌心的纸张,得到的却是邵言锦支离破碎的名字。
抬眼瞧了一眼思晴,见她神色不虞,不由嗤笑了一声,把纸屑放在随身的荷包里,道,“思青姑娘,我的荷包不会莫名其妙地失踪吧。”
思晴连忙低头,“姑娘的东西,奴婢不敢妄动。”
她不敢妄动,自然是有人敢动的,顾清漪一点也不会怀疑,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如实地上报给秦王的,只是那又如何呢,她总是需要反抗的。
果然不出所料,午间小睡之后,她腰间的荷包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空荡无物的新荷包。
顾清漪见此只是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多余的话也不说,继续躺在院子里发呆。
她这副模样倒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起来,思晴隐晦的目光不停地落在她身上,但是碍于主仆之别不敢擅自询问,就连秦王也缄口不言,只是看向她的眼神愈发深邃起来。
顾清漪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