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话音方落,四下便响起低低的嗤笑之声,她不由脸色一白,回想起刚才的说辞是顾清漪拿了酒下药的,前后矛盾,不是扯谎又是什么。
她连忙求救地看向太子妃,却见她面色森寒,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吩咐嬷嬷,“不安分的奴婢,拖下去。”
宫女很快就被捂住嘴拖走了,她心知难逃一死,不由留恋地看向与她有露水姻缘的勇毅候世子,期待他能够开口救她一命,结果那人垂着眼,一脸漠不关心,顿时心痛如割,懊悔不已。
她早该下了媚药就离开的,结果心存妄想,虽然与心上人亲密接触,但也失去了性命……
不过是处置一个不安分的宫女,众人都没有放在心上,慕容英陷害不成还失了颜面,心有不甘,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不得不向顾清漪道歉,“漪儿妹妹,是本妃治下不严,出了这等刁奴,连累你的名声,还请你莫要怪罪。”
顾清漪唇角勾了一抹冷笑,“太子妃确实该整治下人了,深处内宫禁地,小小宫女居然能神通广大地得到这等下三滥的药,若是哪个人得了害人的毒药,入口不防,喝下去的东西成了穿肠毒药,这该如何是好。”
颜舜英瞳孔一缩,差点没能维持脸上的风度,僵硬地笑着,“漪儿妹妹说笑了,本妃向来治下宽厚,自然不会有犯上作乱的奴婢。”
“就怕歹人狼心狗肺,丧尽天良呢。”顾清漪直勾勾地看着她,目光如电,似乎要望进她的心里似的,“这世上尚有手足相残,更别说恶奴卖主了。人心隔肚皮,太子妃千万要谨慎了。”
明明是冷冷淡淡、轻轻浅浅的一句话,却宛若重鼓一般敲在颜舜英心上,她惊恐地看着顾清漪,觉得眼前的人与印象中某人重合了,这气度、说话的语调像极了她,简直像是鬼上身似的。
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颤抖着唇问道,“你是谁……”
这一道声音低不可闻,但是顾清漪还是看到了,上前一步凑在她耳边,宛若手帕之交在喁喁私语,“是我啊,妹妹。”
颜舜英惊骇欲绝,短促地尖叫起来,仓皇后退,最后撞到在太子白轩宇身上,眼中瞬间渗出了泪水,委屈地看着身后的男人,“阿宇。”
白轩宇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才冷冷地看向顾清漪,“太子妃素来胆子小,方才已经道过歉,顾小姐何必步步相逼,故意吓她。”
大庭广众之下,太子毫不避讳地揽着太子妃的腰温柔安抚,不知情的人只当两人伉俪情深,暗自羡慕,顾清漪却暗了暗眼眸,思绪万千。
她嫁给太子三天,两人从来都是相敬如宾,连亲密的动作都不曾有过,自然不会有今日这番不顾礼节的动作了。太子性格如何暂且不知,但是颜舜英她是知晓的,为人极为傲气,若不是相熟之人绝对不会流露出这番委屈的情态的。
短短一个多月,她居然对太子亲昵至此吗?
顾清漪心潮起伏,却没有显露了形迹,故意道,“太子妃早年就喜欢与我谈一些鬼怪志谈,没成想出阁后胆子笑了许多,是我不对了。”
白轩宇脸色微微一变,看向顾清漪的眼神甚至带上了杀意,顾清漪脑海突然轰鸣了一声,似乎醍醐灌顶,又似乎迷障重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她抓不住,她顿时失望有焦虑,却莫名地悲哀起来。
她不知缘故,却愈发恨起眼前的男女,特备是颜舜英,从未感觉得她如此面目可憎了,“您未出阁未曾来得及看完那一本书,我答应过您三日回门时要告诉你结果的,没成想一直没有机会,今日与你说起,却是吓到了您,还请太子妃见谅。”
颜舜英已经缓过神来了,知道自己失态,连忙从太子怀中出来,用帕子沾着眼角,伤心道,“与你无关,只不过是想起了妹妹,一时难以释怀罢了。”
“太子妃与二小姐姐妹情深,若是二小姐黄泉下有知,一定会感动的,太子妃不要太过伤怀。”
赵秀颖察觉到两人之前颇有剑拔弩张的味道,连忙暖场,然而颜舜英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手一僵,脸色似乎愈发难看了。
顾清漪这才察觉到荒唐和可笑来,颜舜英虽然活着,却成了自己和别人口中的死人,每每提及时也不知是何种感受,想必是与太子妃之位一样,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罢。
如此想着,她居然有了几分快意。
颜舜英最好面子,自然不想被人看笑话,立马收拾好了情绪,半是尴尬半是赧然地对众人说道,“情不自禁,让诸位见笑了。”
众人自然是不敢质疑堂堂太子妃的,连说不敢,白轩宇与颜舜英一唱一和,顺势道,“既然是误会一场,便让此事过去罢。今日赏花,我等莫要辜负了大好春光才是。”
众人连连附和,跟随着太子齐齐离开。顾清漪站在原地不动,清楚地看到颜舜英的贴身宫女落后几步,意外撞上了张欣雅,两人互相道歉,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还向后头看了一眼,注意到她的目光,立马吓得缩了回去,然后匆匆地离开了。
顾清漪想到那支还在张欣雅手中的金步摇,顿时蹙起了眉头。
她刚要追上去,结果袖子就被人拉住,踉跄了几步,才发现是冷着一张脸的秦王,劈头盖脸地就对她一顿训斥,“你方才故意激怒人,是嫌命不够长?”
顾清漪一滞,如何不知自己方才冲动了,但是含恨而死的怨气环绕在心头,每每看到仇人她总是容易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