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心庵,一座坐落在西洛南郊六十余里的古庵,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沧桑使得它看起来已经老态龙钟了,而对于它的历史却没人清楚。如今的庙庵早已破败,也吸引不了那些善男信女前来祈福。接受不到布施的尼僧们也就只能整天下地劳作养活自己,时间久了这里的尼僧也大多不愿意在这里呆了,渐渐地本来冷清的庙庵便变得更加冷清了,如今这里还剩下两位随时会离开的尼僧。一位法号叫静仪,另一位是静仪师姑的弟子法号叫辰心。
这天黄昏已过天空还嵌着微光的时候。静仪师姑如往常一般正盘坐在菩萨面前做功课,而辰心正在园中纳凉。大多数的时光两人都是这么度过的。而今天这个时候大门忽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要知道平时的这个时候是从来没有人来打扰的,所以听到敲门声后静仪师姑便警觉了起来,她停止了功课唤着辰心出去查看。
辰心也是心里忐忑,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大门口,耳朵微微靠近大门。
“谁呀?”辰心问道。
“辰心师父,是我”回答的是个姑娘的声音。
辰心这才安下心来,脸上立刻燃起笑容,连忙将门打开了。
“南姑娘!”辰心有点喜出望外,她高兴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到避心庵的正是芷芊。
“我是来看慧莺姐姐的。”芷芊轻轻地说道。
“哦,快进来。”辰心招呼这芷芊进庙。可是芷芊刚一进门,辰心便发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抱着孩子的男子,心头一震:
“施主请留步,我们这里只留女客。”
萧月白方才意识到眼前的是一个尼僧,心下也觉得不妥,于是带着孩子退到了门外。
“把孩子和你的包裹给我吧。“芷芊一边上前去抱孩子一边对萧月白轻声地说道,“你在外面稍微等一下。”
大门关上,天也黑了。原野下只剩下漫天的繁星和萧月白在相互对视,此时萧月白心里忽然有了一丝喜悦,因为马上就能见到慧莺了。他心里有了一丝胆怯,他担心慧莺见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自己会认不出来,或者会嫌弃。可转念一想:这又怎样,我还是萧月白,慧莺也还是慧莺。
等了片刻芷芊终于出来了,还拿着一只红色的蜡烛。
“孩子交给了两位师父。”芷芊低着头从萧月白的面前走过:“你跟我来。”
“去哪?不是去找慧莺吗?”萧月白跟在后面焦急的问道。
“就是去看慧莺姐姐。”芷芊忽然声音颤抖了。
“那太好了。”萧月白笑着回答。
离避心庵不远的原野中有一片桦树林。这一带的村民有个说话:白桦树是天上的神仙派到凡间的眼睛,透过它天上的神仙就能看到世上的善恶。所以村民们都不会去砍伐这些白桦树。也就使得这一带额白桦树长得十分的好。
这时原野中的那片桦树林在夜幕之下只不过是一团黑影,模糊而又冷寂。而芷芊就是带着萧月白向那团黑影走了过去。
“芷芊,你说你慧莺姐姐会不会不喜欢我这头白头发?”萧月白跟在身后嘟囔道。
“不会的,不管你怎么样,她都会喜欢的。”芷芊哽咽地回答。
当两人来到林子前时,芷芊停了下来,萧月白此时才发现她早已泪水潺潺。
“你怎么了?”萧月白问道。
芷芊抽泣地指着林子说道:“这片林子是慧莺姐姐的,是云青哥哥买了这片地专门留给慧莺姐姐的。”
“慧莺住在林子里?”萧月白大惊失色激动道:“你们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住在这里?”
芷芊忽然大哭了起来,指着那林子边的小土堆说道:“慧莺姐姐已经死了……那里就是她的墓。”
……
一只初醒的蚂蚁舞动着它的触角不断地搜寻,终于它找到了一颗露水,于是它情不自禁地趴在甘露上痛快的允吸了起来。这些露水不知是什么时候飘洒到了原野中,它们使得原野上的庄稼微微地下了头。而这些庄稼好似一群虔诚的信徒在等候着朝霞的降临。终于朝霞缓缓地从天际出现了并且将天空映得微白,尽管微白的天空还冷冷俞俞,却已经唤醒了大地。同时醒来的大地也迎来了一大早借着早清凉而劳作的庄稼人,这些庄稼人劳作之时哼着不知什么时候听过的戏曲,悠扬婉转,在他们的唱腔中太阳慢慢地爬出了天际。这意味着蚂蚁允吸的甘露将要重返天空了。蚂蚁早已喝饱,此时他正抬头望着天空:又是烈日炎炎的一天。忽然蚂蚁感觉一个阴影朝自己逼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它迅捷地跑到了阴影之外。
芷芊抱着熟睡的孩子朝萧月白走了过去。此时的萧月白早已心疲力竭,他两眼通红,好像一只将要嗜血的野兽一般地站在一个坟墓前。
“月白哥哥,已经七天了,我们该走了。”芷芊轻声唤道,眼角的泪水也随之流了下来。
这些天萧月白没吃没睡,一直站在慧莺的墓前像一个活死人一般,无论芷芊如何呼唤,他都无动于衷。芷芊的心一直悬着,她十分担心萧月白再这样下去的话身子会垮掉。
也许这次萧月白也不会理她。
可没想到这次萧月白居然回过头来注视到了她,说道:“告诉我慧莺是怎么死的?”
……
地平线上的太阳越来越高,此时夜间的残留的清凉正在阳光的照耀下变成一阵阵凉风慢慢的消退,眼前的白桦林正随着凉风发出一阵阵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