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仰着头,抑去眼里的湿意,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是水晶和他的孩子,天知道他有多开心这个孩子的到来,有了这个孩子,即使她有天想起来了,是不是也会考虑一下孩子的因素,从而不那么绝然地离开他。
天知道,这些天,他又恋上了有她在家里的感觉,不,应该说他一直没有忘。
如果他忘记了,那么他不会任由她在他的世界里再次来去自如,他们之间,一直是他陷得深一些,与其说是他霸道,倒不如说,爱恨,全是由她来掌控的。
失去了孩子,他不仅伤心,更是有一种心慌,觉得她就要离开他的感觉。
他捂住双手,眼泪终于从指缝里缓缓流出,他没有去擦,就这么任由它流着,染湿他的面孔——
多少年了,他不曾流过泪,但今天,他的女人躺在里面,被迫被医生将身体里的孩子给取出来,他再也忍不住了。
奉管家在一旁,也湿了眼,她只是自持地站着,背仍然是笔挺的,只是有些微的颤抖。
手术室里,并没有像陆湛想象的那般忙碌,护士们都被请到另一边的休息室了,水晶躺在手术台上,原本紧闭的眼蓦地睁开。
她侧头望着一边正在整理手术用具的年轻的男医生,低低地说:“宁康,谢谢你。”
年轻的男医生将脸上的口罩扯开,露出一张极为好看的面孔。
“谢什么,我们之间什么时候这么生份了。”他走过来,打了水晶一拳,用力并不小,就打在她的肩上。
水晶毫无反应,她缓缓坐起身,犹豫了一下问:“护士们都可靠吗?”
“放心,都安排好了!”他淡笑着,“你是怀孕两个月流产。”
水晶放下心来,她想到外面的陆湛那一脸伤心难受的样子,心里冷笑着。
陆湛,你也尝到了心痛的滋味了吧!
原本她并没有假意怀孕的意思,但是孟心瑶的出现让她不得不这样做。
孟心瑶并不是她的目标,她的目标是陆湛,但是孟心瑶的存在会给她的计划带来很大的阻碍,所以,她不得不这样。
当然,在让孟心瑶痛苦的时候,她是有快意的,毕竟孟心瑶多番羞辱了她。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自然不会轻易地放过她。
接下来让陆湛去修理孟心瑶,想来也是一件很快意的事情。
她看了一眼男医生,抿了下唇,才说:“我欠你一个人情。”
她知道宁康一直是个正直的人,这次为她的事情作假,已经超出他的道德范围了,她有些内疚。
宁康看着她的神色有些复杂,但是他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没事的。”
她勉强一笑,他的脸上轻快了些,望了望她,“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对他吗?”他所指的自然是外面的陆湛。
水晶的眸子幽暗了起来,她双手环着胸口,脸上的表情有些迷离,但也带着几许的坚定,“我忘不了他带给席家的耻辱。”
她也忘不了爷爷是怎么离世的,是的,爷爷的病是很重,但是陆湛就那么迫不急待吗?让一个向来自傲的老人在临终之前看着他亲手堆积的企业王国化为泡影。
这是水晶最不能忍受的,有什么冲着她来都可以,但是爷爷他一直对陆湛极为信任的。
她闭了闭眼,不想再去想,想了头就痛!
宁康抿了下唇,伸手按了下床前的铃,然后护士们都进来了。
水晶躺下,面容苍白地被送了出去。
宁康站在里面看着那个英挺伟岸的男人冲上前,关切地望着水晶,那模样并不是装得出来的。
水晶,希望你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
陆湛坐在床边,他的手一直握着水晶的手,目光注视着她苍白的睡颜。
护士在里面已经为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此刻蓝白条纹的病人服衬得她的脸色更是苍白如雪。
她一直静静地躺着,没有醒来。
奉管家站在一边红着眼,自责地说:“都是我没有尽到责任,先生…”
陆湛淡淡地说:“不关你的事。”
是他不好,如果他稍稍心狠一点,将她从被子里挖出来,那么她便不会这般脆弱地躺在这里——
是他害了他们的孩子。
陆湛自责不已,心痛得难以复加,她一定很疼吧!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为她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
外面的门被敲响了,他红着眼,沙哑着声音道:“谁?”
外面的护士轻声地说:“有一位孟小姐来看病人。”
因为这里是贵宾房,所以进出都得家属同意,孟心瑶只得让护士转达。
陆湛替床上的水晶盖好被子,叮嘱一旁的奉管家,“看一下,我一会就回来。”
奉管家点点头,心知先生和孟小姐的谈话不会很愉快。
陆湛走出去,看见孟心瑶站在门边,手里拿着一部手机。
他眯了眯眼,认出那是水晶的。
“你还来干什么?”他静静地开口,对她已经心如死灰。
孟心瑶本来满怀希望地来,但看着陆湛的面孔时,她就有些胆怯了,但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她急切地望着他的脸,抿着唇瓣,好半天才困难地开口:“陆湛,水晶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她是装的!”
陆湛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孟心瑶突然觉得口好干,她轻舔下了唇,才接着说:“她甚至没有失忆,一切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