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杜若有些愧色,“杜若无能,一到颐王府就被抓住,没来得及告知章刺史拓拔部收留卫氏公子的事。今晚一闹,他有些惧怕,怕有些想与我们撇清关系。”
“章贵圭行事素来谨慎,否则,也不会跑到凉州来躲避京都纷争。”
司空珩说着,自嘲冷笑一声,“颐王叔与我闹成这样,倒是谁都不占优势。章贵圭万万没有想到,本以为到凉州能夺清净,不想凉州比京都纷争更加厉害。此时此刻,依照他的个性,就算碍于尚鸿儒尚老先生的面子,想照拂卫氏兄弟,但看到秦、凉两州斗得这样厉害,也不敢贸然行事,轻易战队,更何况他还要顾及皇甫家族与拓拔部。”
“王爷”,杜若闻言,也禁不住试探询问,“杜若一直不解,王爷为何要让卫氏入拓拔部?且不说拓拔部与卫氏有宿怨,就说章贵圭,本来希望依托关西家族势力,在凉州有一番作为,如今却发现王爷与皇甫家族、拓拔部如此密切,又怎会不对王爷心生忌惮?”
“所以说,颐王叔老谋深算,借卫氏之事,把我暗中排布的关系全部钓出。”
司空珩微眯着眼,想到此次颐王府之行碰到的一系列波折,从拓跋部冲突、祝石南寻仇再到卫阮苜蓿被抓、杜若被关押,贺铢深夜行刺,无一不蹊跷,又冷笑一声,“颐王叔决心不让章贵圭与我结盟。他已按耐不住,在摸我的底牌了。”
“岂止摸底牌,我看,他根本不想让你活着出颐王府!”
沐昧紧皱着眉头,亦想着此行碰到的步步杀机,只觉得司空颐太阴险狠辣。想到今晚鸿门宴前后的情势,只要行差踏错半步,司空珩就要丧命,直劝他天亮即刻离开。
司空珩却摇了摇头,直指当前的利害关系:“颐王叔此刻最盼望的,要么是杀了我,要么是我投降,他便能借机拉拢章贵圭。都斗到这个份上,怎能前功尽弃?”
“但颐王府……”沐昧停顿了下,却没有再劝,心想,再劝怕他也不听。如果不想在颐王府就拿下章贵圭,这样的情形下,他火急火燎召来杜若做什么?
“杜若”,司空珩把杜若叫到床旁,仔细叮嘱了与章贵圭接触的计划。
此时,天空已露出鱼肚白,折腾了一夜,颐王府恢复了平静。
沐昧推开房门,准备去端些早饭,迎面碰上张千。
张千正带着侍卫守在门口,经历一夜的救火,灰头土脸,面容十分憔悴。
沐昧冷笑一声,揶揄:“张先生真不辞辛苦,刚忙完王府的火情,今早又守着我们王爷了。听说,昨天王府走水,把王爷的书房都烧着了?怎么样?没烧到重要的东西吧?”
“一切如常,多谢姑娘关心。”张千冷着张脸,没好气回答。
沐昧挑了挑眉,丢下一句“张先生可当心些身体”,便福了个礼,得意扬长而去。
从厨房端了早饭,沐昧顺着墙脚小路来到马厩,见血驰安然无恙地卧着吃草,心中稍安了些许,摸着它的马鬃说了一会儿悄悄话,准备动身返回司空珩房间。
忽然,从马厩顶棚冲下一个黑影,伸爪掐向沐昧脖颈。
沐昧侧身一闪,反手折住对方臂膀,脸朝下摁倒在地,膝盖摁住脊背:“小样!姑奶奶开始教训人的时候,你都不知人在哪儿!说!谁叫你来的!”
“他娘的!败在个毛没长全的女人手里,衰到家!”
粗犷的声音夹杂着异族口音,沐昧看到一团裹着烂布的庞然大物在身下蠕动,浑身散发着久未洗澡的汗臭味,不禁心中一动,问,“你是氐族人?!”
“操你娘的!他娘的哪来废话!败在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你!”
庞然大物操着氐族语,口齿不清骂着脏话。
呵!真的是氐族人!沐昧在白薤谷常年与异族流民接触,虽不能全然听懂氐族话,但能分得清西北各族方言;想到在千机院,拓跋乌云说司空颐放了余谦益的话,心中不禁一动,立即伸手把那庞然大物的脸扳了过来,却见是个粗眉大眼的彪须大汉——
黑粗的胡子如杂芜的野草般野蛮生长,缠住大半个脸,只露出炯亮的眼睛。
这个人……显然不是余谦益。沐昧观察再三确认。
“喂!你到底是什么人!”沐昧推了他一把,问,“为什么要针对我?”
“操你娘的!运气差点背!一直问问问!”
大汉猛推了沐昧一把,沐昧没设防向后趔趄,险些栽倒,不禁暗暗称奇:这个人,武功虽然不怎样,力气是真的大!若非自己功力深厚,可经不住他刚刚一推!
“行,你不说”,沐昧冷笑着从腰间拿出匕首,“不说我就把你一刀刀割开!像解剖野牛那样,你见过没?就像你们氐族解剖野牛那样!”
“妈呀!你个变态!你快滚啊!”
彪须大汉吱哇乱叫胡乱踢打,如猛兽般挣扎着要从沐昧的束缚中解脱出来。沐昧强摁着彪须大汉,经受着如重锤般落下的拳脚,险些大脑震荡。
僵持着,就在沐昧快支撑不住快要告饶的时候,忽听到彪须大汉操着蹩脚的汉话,奋力大喝一声:“我是来找章贵圭的!”
“什么?”沐昧怔愣,惊讶中险些忘记拳脚疼痛。
“我来找章贵圭!”彪须大汉操着汉话重复,“我要让他给我安排差事!”
“那你是什么人?”沐昧闻言,微微松开彪须大汉,仔仔细细把他打量一番。心想,章贵圭出身关西贵族,怎么会与一个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