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苏以漾后来是怎么渐渐好起来的,钟子逸到现在也没想得特别明白。
只是忽然有一天,苏以漾说带他去看个姑娘,然后还没等钟子逸说些什么,就被一路拉到了少年宫。他们小心翼翼地来到排练厅外围,踩着高高的石阶趴在窗沿上,看着戏曲班的练功房里那帮青春靓丽的女孩子们练声开嗓,压腿练功,透着说不出的蓬勃青春气息。
少年时期,苏以漾俊逸的五官还没有彻底张开,那双漫不经心的笑眼微微有些发圆,只有弯起眼睛笑意明显的时候,那对形状好看的卧蚕可以隐约看出现在的轮廓。
“看到了吗,那个小女神。”
“什么小女神,哪个,阿漾,你倒是给我指指啊.......”
“最好看的那个。”
钟子逸心说,这些漂亮姑娘穿着学校统一发配的练功服,加之又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根本看不清模样,谁知道哪个是最好看的啊。
仔细分辨了数秒之后,钟子逸终于决定不再为难自己,他用手肘碰了碰苏以漾的胳膊,想要直接问个仔细,却正好对上苏以漾粹着笑意的一双眼睛。
当时苏以漾用手臂抵着窗沿,微微睁大眼睛看着练功房内,钟子逸依稀记得,他眼底像是映了三月春色,透着说不出的温柔与向往似的。
懵懂无知的少年还不知道所谓的情窦初开是什么意思,钟子逸只是觉得自家发小有点反常,以至于明明到了嘴边的询问愣是没问出来,只是讪讪地收回了目光。
然后钟子逸皱着眉头趴在窗沿上,想要把屋子里的姑娘们看个仔细,看看到底是哪个小姑娘入了苏以漾的法眼,担得起“小女神”这三个字。
谁知还没消停多久,苏以漾忽然没头没脑地说:“小逸,我想好以后该怎么做了。”
“什么......你打算怎么做?”钟子逸彻底被搞懵了,他随手抓了一把头发,似懂非懂地问道,“让苏叔叔给你报个班学戏曲吗,我肯定不学,你别指望着让我陪你啊......”
苏以漾没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钟子逸的肩膀,示意他该走了。
“谁说我要学戏曲了,好啦快走吧,不然你回家晚了,钟叔叔又得絮叨你。”
“不是,苏以漾同学,你能不能别这么跳跃,你是喜欢刚刚哪位女同学吗,有什么进展没有,打算表白了吗?”
“别瞎猜了,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苏带,随意将双肩包挂在单边肩膀上,轻笑了一声,“不喜欢,也不打算表白。”
“那到底怎么回事?”钟子逸实在是想不明白,他回忆着班级里早恋的男孩女孩们小心翼翼牵手时候的神态,觉得确实和苏以漾此刻的表现有所不同,于是他本来就膨胀到极致的好奇心,更是被勾得越发强烈了起来。
“你这样很招人烦知道吗,吊着人胃口又不把话说明白.......”
“行了,就是给你看一眼而已,别瞎猜了。”
苏以漾轻描淡写地解释一句之后,顺手从路边的小卖铺买了两瓶汽水,和钟子逸一人一瓶喝了起来,他巧妙地用冰可乐堵住小伙伴八卦的嘴,不动声色岔开了这个话题。
之后的很多细节钟子逸都记得不是那么清晰了,而最为关键的那些细节,苏以漾都没有和他讲过,甚至直到最后,钟子逸都不知道所谓的“小女神”到底是当时哪位女孩子。
钟子逸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些被苏以漾扯去少年宫看人家戏曲班排练的日子。春末夏初的b省一贯都是接连不断的晌晴天,碧空万里浮云不蔽日,天空蓝得很漂亮,如果仰头向上看的话,会被阳光晃得眼睛酸楚,像是有半透明的介质碎在眼底似的。
少年宫的练功房总是明亮而整洁,透着阳光般的明媚与朝气。
戏曲班的女孩子们并排在把杆上练功压腿,紧身的黑色练功服勾勒青春期少女还未发育完全的娇俏身材,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偶尔会有婉转动听的唱词声从屋子里传出来,散在将柳丝吹得上下翩飞的阵阵清风里,一直飘了好远好远,像是没有边际似的......
练功房的墙面上镶嵌着落地的大镜子,当光芒折射上去的时候,会晃得眼睛生疼。钟子逸曾不止一次和苏以漾抱怨过,这样的“偷窥”上不得台面,还很容易被老师们抓包,却被年少时就毒舌得初见端倪的苏大少好一通明褒暗损,说他胆小怕事,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戏曲老师打着拍子,指导班里的女孩子们控制节拍,偌大镜面上浮现出他们整齐划一的动作,女孩子翘起兰花指做出云手,堪堪在头顶绕了一圈,纤瘦动人身影被透窗而入的阳光镀上一层柔和的滤镜,像是没有被开水化开的蜂蜜般粘稠而甜蜜。
淡淡阳光洒在白色理石窗台上,晕开带着金边的漂亮光晕。
“阿漾,你到底在看哪个姑娘?”
“你怎么话那么多呢,”苏以漾声音里混杂着轻笑,生怕气不着人似的说道,“别问了,小逸,没用。”
“喂,我作业都没写完呢,我爸回家还得说我......”钟子逸有点不满地小声嘀咕,“这么艰巨的情况下,我还二话不说就来陪你看小女神,你这么对待我,还是不是兄弟啊,太伤感情了。”
苏以漾不可置否点了点头,淡淡说道:“这话说的就好像,你跟钟叔叔撒谎说跟我一起补课,往我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我没帮你圆谎一样。”
憋了半天,钟子逸才憋出毫无威慑力的一句:“你要是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