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游浩荡,是年年、寒食梨花时节。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人间天上,烂银霞照通彻。浑似姑射真人,天姿灵秀,意气舒高洁。万化参差谁信道,不与群芳同列。浩气清英,仙才卓荦,下土难分别。瑶台归去,洞天方看清绝。
——《无俗念》
苍澜大陆,极北之境,有一片冰雪荒原,辽阔千里。
这里不似别处,寒风刺骨,终年冰雪样。
唯一能听得到的只有在雪中呼啸的寒风,像无数把锋利尖刀,在此间里纵横。
天边晚霞红如血,与这白茫茫大地形成鲜明对比。
少年迎着冷风,踏雪行来,他的身影在这苍茫雪原里显得非常渺小。
那少年十七八岁,身形匀称,身上的衣物已经非常旧了,左手紧紧握着剑,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给人一种落拓之意。
不难看出这少年并非是这冰荒里的生客。
只是常久在雪中行走,虽然身形有些落拓,脸上还刻画着风雪吹打过后的痕迹,但是,少年的脸,实在太好看。
黄昏渐落,天色深了。
很快就要到了晚上。
冰荒的夜,是非常危险的。
少年依然是那样的步伐,不紧不慢,没有丝毫的担心。
一到这个时候,气候更冷了,冷风吼叫更欢,卷起地上雪粒,呼呼砸向风雪中的人儿。
少年将半张脸埋进衣领里,以作抵御风雪之功。
手中那把剑在风雪里发颤。
身后刚留下的脚印立刻又被漫天风雪抹平。
行不多久,夕阳落尽,就好像这里的一日更替要比之外快好几倍。实际上,这里日出与日落的时间并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是在这苦寒地里行走的人们产生的一种错觉罢了。
穹顶之上深邃的空里泛出了星点。
这些星光就像此时原里飞翔的冰火虫散发出的光芒一般微不足道。
这是原上奇特的昆虫,晶莹剔透的外壳里能很清楚看见其里面的构造。不惧风雪,日间藏在雪中,到了晚上就破雪而出,黑暗里,透明的外壳亮起一层淡淡的光,就像蜡烛上跳动的火尖,所以叫它们冰火虫。
这些冰火虫扑打着翅膀从眼前飞去,又有那么两三只落在肩上、胳膊上、头顶上,然而少年不理会,任由他们落着,只管踏雪前行。
现在步伐明显快了些。
视线越来越差,再过些时候就完全不可视物了。
少年停下了步,突然将外面那件破旧的披风甩将起来,上面停落的冰火虫就这样被抖在空中,接之手中又生了一个透明玄气罩,将刚刚抖在空中的一团冰火虫全都纳入气罩中,差不多就是一个灯笼了。
于是重新披上披风,执着那灯罩,继续往前行走去。
才行百步,遇着一个冰丘,也不高,便纵起身法越过,不想落地的脚下是个深坑,无处借力,整个人掉在了坑中。
那坑也是深了些,三四丈的距离,洞底却宽阔的很,大概也能容身五六人。
少年无恙,心中自叹倒霉了些,就纵身要跃出这个大坑。
然而刚离开坑底,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抓住,往下一坠,少年猝及防重重甩了下来。
洞底并不如何坚硬,但被这份重力生坠下来,少不得些许狼狈。
少年胸口处作疼,起身借气罩的亮光看向四周,脑中第一反应是魔族?
冰雪大荒时有魔种生长成魔人,故而有魔人并不是如何惊奇的事。
少年紧紧握着剑,随时准备着出窍。
洞底某处传来一声低沉叫声,接着从那里冒出一对烛火,悠悠逼近过来。
少年黑暗里微微皱眉,原本以为是魔人,想不到竟是灵兽。
那对烛火终于到了跟前,却不是什么烛火,而是灵兽的一对眼睛。
那兽没有立即发起进攻,保持了几米距离,绕着少年转了一圈之后,鼻中发出浑浊难闻的气浪,前身伏下,后腿一蹬,就飞扑了过来。
少年趁机从其身下的空隙滑过,躲过了这一扑。
那兽扑不着,作怒了,那对烛火般的眼睛就像要喷出火来,转过累重的身体,跳在空中一掌拍了下来。
洞里亮出一道寒光。
那兽的身体直接成了两半,砰砰两声落在地上,将洞口的积雪震落些下来。
少年将剑收在鞘中,看着那兽上半身,原来是一只雪花大熊,品级并不是很高,只是力气大些。
当下少年砍去那熊的四只手掌,身上找出一根小指粗细的绳子,困了那四个手,沉甸甸挂在腰间,纵身起跃,飞出了洞口。
风雪依旧。
少年继续向前行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些亮光。
少年加快了步伐往那光处去了。
到那跟前,原来是一家客栈,门前树立着大招牌,上写着“此间客栈”四字,灯火通明,即便这样的风雪声也依然能听见里面的热闹声。
其实冰荒里有许多这样的客栈酒店之类,专供那些常年流浪在雪原中的浪者和来此的游人消费。
这些浪者常常身无分文,大多都是从某个宗门里被赶出来的修行者,其中不乏身怀绝技的好手,于是就在冰荒猎杀灵兽,将灵兽身上一些值钱的东西取来换些酒钱,以此为生。
而这些店老板也正是靠从这些浪者手中所收购的兽骨兽角兽皮什么的来营生,常常能大赚一笔。
比如此间客栈的老板前日里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