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今日来此的确是有另一层意思的,沈惊鸿心里也明白。
只是这位新结交的朋友的确也是真心实意地关心他,且此人也不是那种功利熏心之人,这就叫他心里有些犹豫了。
摇光还在笑呵呵地与他说话,说的尽是些有趣的话,能使人开心又能让人觉得亲近。
她向来如此,若是真心想哄好一个人,开口就能说出引起别人注意并且感到愉悦的话题。
眼下就是如此。
两个人都是心如镜明,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正说着话呢,从外间走进来一名娇俏的小丫头,穿着桃红色的衣裙,手里端端正正地端着药碗。
见此,摇光忙站起来,对那丫头道,“你先下去吧,我帮着惊鸿兄服药。”她又转过身冲沈惊鸿说,“这样可好?”
看见摇光的笑容,沈惊鸿并未拒绝,顺势一波夸赞,“那就有劳玉衡了,这可真是病了几日的福利了,多谢玉衡了!”
他说完就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摇光回身小心地把药碗端起来,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即使不用细闻,她也能够立刻分辨出里面都有什么药。
那个丫鬟有问题。
摇光不动声色地将药端至床榻边的小几上,她坐在旁边看着沈惊鸿问道,“惊鸿兄你这药喝了几天了?中间可有换过药方?”
沈惊鸿虽然有点疑惑,却依旧把实话告诉了摇光,“刚从闻芳楼回来的几天服用的药是治疗外伤与内里的气血的,最近这两天才换成了疗养用的药。”
说完后,他自己就停住了,似乎是想到了摇光这样问他的原因了。
他看一眼摇光,见摇光的面色并无变化,只是目光悄然落到了一旁的药碗上,他也随着看过去。
盯着那晚黑漆漆的药,沈惊鸿渐渐地涌出一身冷汗。
“可会伤及性命?”
一阵沉默后,他忽然如此问道。
摇光自然是明白的,她斟酌了一下方道,“初初只是会觉困乏,渐困之时,则悔之晚矣。”
“如此……甚好。”
两人的对话听起来没头没尾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摇光伸出手指了指窗外,沈惊鸿看过去,而后点点头。
摇光就端起那碗汤药缓步走至窗边,毫不犹豫地把一碗汤药全喂给了窗边的盆栽。
盆栽正好在窗口的地方,药味随风飘出去,倒也达到了“无人知晓”的目的。
摇光转身走回来,把药碗放回去,又将自己带来的蜜饯打开,递给沈惊鸿,“吃点吧,要不然不好交代啊。”
沈惊鸿拿了一颗放进口中,立刻有酸甜的味道涌出来,让他皱了一下眉。
摇光坐在一边开始说暗话,她先是指着桌上的药碗,“已经好很多了,以后就不用再吃那个了。”又指着墙上挂的山水图,“山寺桃花也会有缺憾的,还请放宽心。”
“愚兄过几日会再来探望的,惊鸿兄到时有问题时我可就出手了。”
“哈哈哈,如此就多谢玉衡的挂念了。”沈惊鸿靠坐在床榻床榻上,笑的帘子都在颤抖。
摇光嫌弃道,“沈君子莫要如此粗俗!”
“粗俗就粗俗吧。”沈惊鸿还在笑。
所幸就由着他吧。
等他笑够了,沈惊鸿对摇光说,“玉衡啊,我躺的太久了,能劳烦你扶我起来在屋里走走吗?”
摇光看着他指了指外间的书桌,了然一笑,无奈又好笑地走过去把他扶起来,再扶着他走至外间,让他坐在书桌后。
“难得玉衡来我这里一次,我也没什么好赠的,恰巧最近有感春时之暮,就画一幅画送你好了,玉衡莫要嫌弃啊。”
沈惊鸿伸手展开一张宣纸,摇光瞧着他有些苍白的脸,心底虽然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却也愿意让他做些事情,心情好了,病才会好,不是吗?
摇光自觉在一旁磨墨,口中回答沈惊鸿刚才的话,“能得惊鸿兄的一幅画,方是鄙人的福气,又怎会嫌弃呢?”
“玉衡真是太会说话了,不过,我听着高兴!”沈惊鸿说的话越来越不君子了,沾染了红尘气的话语显得沈惊鸿有几分江湖气,豪爽的像一个流浪的剑客。
摇光莞尔。
安静在一旁磨墨,顺便看着沈惊鸿推纸作画。
他运笔有力,手腕灵活,一看就是训乱了很久的样子,每一笔都是有美感的,摇光不知不觉间已经看呆了。
等她回过神来时,沈惊鸿的笔下的画已经初具模样了。
他画的是雨打芭蕉的春景,特别的是,在雨打芭蕉的外围有一丛枝干挺直的翠竹。
摇光越看越觉得熟悉,直到沈惊鸿画出了一个木质的匾额,写出了“驳樨园”三个字后,她才意识到这是驳樨园。
沈惊鸿当然感受到了魏摇光的惊讶,他微微一笑,给摇光解释,“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样子吗?就是在你的驳樨园,所以,就把这幅我记忆里的驳樨园送给你好了,可还喜欢?”
描完最后一笔,沈惊鸿收笔,将毛笔放回笔架上,垂首看桌面上的画,墨迹还未干,墨香缓缓地钻进鼻子中。
还挺好闻的。
他满意一笑。
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魏摇光,沈惊鸿露出一个十分明媚的笑,他说,“很高兴能够认识你,燕玉衡。”
魏摇光觉得这话听着这么不对劲。
却忍把这股不安感放回心里,称赞了一番沈惊鸿的画工,笑嘻嘻地调节屋里的氛围。
沈惊鸿从一沓子书册之下抽出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