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北风轻轻地吹在窗棱上,引的窗纸沙沙作响。
杜君和赵妍赵秀安静的平躺在雕花大床上,西屋嘤嘤嘤的哭音时断时续,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
“有两个时辰了吧。”
赵秀低声呢喃,似感叹亦似一丝释然。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该懂的人都明白,但是没人搭腔,闭目假寐的杜君单纯的不想惯她毛病,至于赵妍,兴许心有不甘吧。
隔了一会儿,杜君喃喃问道:“你俩睡着了么?”
赵秀秒接,“没,睡不着。”
紧接着赵妍沙哑的声音亦跟着响起,“我也睡不着。”
进了杜君的房间后,又狠狠地哭上了一场,这会儿嗓子都哭哑了。
“怨大姐心狠吗?”
怼人一时爽,随时火葬场,自西屋出来后,郑氏哭闹得很凶,杜君怕俩姐妹心软,一直拘着没让过去,说实话,她不怕郑氏闹腾,郑氏再闹,在没有能力自力更生的情况下,依旧还得依附于她,但赵妍和赵秀不一样,俩人从身到心都是原装货,杜君担心她太过强硬的做法引得二人心存怨念。
人是群居动物,杜君亦不能免俗,尤其是在这个女子限制颇多的朝代,能遇到秉性相合的何其难也!
二人虽不算出类拔萃,但总归是杜君看着成长起来的,又与原主是亲姐妹关系,亦师亦友,情分不同,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情况允许的情况下,她并不想与之生分,但若是经此一事,二人对她心生不满,她也认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她杜君无悔。
所以,不管内心如何纠结,她还是问了出来。
“没有,我就是有些想不通,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还没来农场呢,娘和刘婶每天琢磨的就是弄些什么好吃的,那个时候的娘,怎么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了?”赵秀避重就轻的叹息道。
是啊,为什么就不一样了呢,杜君心里隐隐有个答案。
“大姐,这样的话求你以后别说了,如果怨恨你,那我赵妍岂不成了无情无义之人”,赵妍说完后,又郑重补充道,“谢谢你,大姐,你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记得。”
被子下,杜君轻轻拍了拍赵妍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
次日,姐妹仨难得都起来晚了。
收拾停当,匆匆吃过早饭,各自散去,杜君便看见赵树芳牵着赵刚匆匆而来。
“姐,娘怎么没去幼儿园啊,她又病了么?”赵刚快言快语,没等赵树芳打好腹稿就喊了出来。
赵树芳脸上讪讪的,连忙解释,“君子,你别多想,就是赵刚这小子想大嫂了,昨晚闹腾了一晚上,今儿去幼儿园也没见到人,所以就......”
杜君笑了一笑,看向赵树芳,摆了摆手,“行了,你不用多说,我都明白,你回去告诉他们几个,还是那句话,只要人安安分分,不弄什么幺蛾子,农场自不会难为他们,但若想再多,也是不可能的,至于原因你也知道,所以我就不重复了。”
“那是,那是”,赵树芳脸蛋红扑扑的,连连应承。
杜君也知道赵树芳的性子,估计是家里的那两个老的不放心,喊她出来探底的,逐也没有为难,挥了挥手,“你带小四去看看他娘吧,回头我找个侍女替你。”
赵树芳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杜君看着郑氏的房门,良久,叹了口气,反身回自己房间了。
“老头子,你说杜君那丫头不会把我们也赶出去吧”,客院上房,忐忑了一早晨的王氏坐卧不宁,一边时不时的向外抻着脖子,一边跟自家老头嘀咕,“我记得,昨儿就是这个时辰,那个姓黄的来拉人,凶神恶煞的,连句话都不说,你没看见,当时亲家母脸色都变了,现在想想,我这心还突突的跳呢。”
“行啦行啦,这话都说一天了,你烦不烦啊”,赵礼仁拿着手里的眼袋锅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烟雾缭绕中一张桑树皮似的老脸上眉头紧皱,“再说,你不是让树芳去问了么,等一会儿回来不就都清楚了么,用的着你在这儿瞎猜。”
“你这死老头子,我这不是担心么,说说还不行了啊”,王氏白了赵礼仁一眼,低头接着纳手中的鞋子,“不过,那丫头是个心狠的,说撵就撵,连个信都没有。亲家那一大家子十几口呢,老的老小的小一个都没留,也不知道过了年还能活下来几个。”
“这是你能关心的了的?”赵礼仁一瞪眼。
“我那儿关心他们啊,不过就是顺嘴这么一说,你怎么还急眼了呢”,王氏撇了撇嘴,不甘示弱的回瞪了回去,“不过,杜君这丫头还真是邪性,这才不到一年光景,这么大的庄子就弄了两个,你说说这得值多少银子啊?”说着,还啧啧了两声。
“打住,打住啊!”赵礼仁虽然也是乡下出身,但总归是一家之主,见识比王氏要多一些,听闻这话连忙叫停,警告道,“人家弄多少银子跟咱都没关系,你也别起那什么歪心思,落得跟亲家一个下场。”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眼见着白花花的银子从身边溜走,王氏心里还是不舒服。
顿了半晌,一屁股坐到赵礼仁身边,小声问道:“喂,老头子,你说眼瞅着快过年了,我要是跟那死丫头要一身衣裳,她能给不?”
“一身衣裳?”赵礼仁撩起眼皮,打理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算了,你要是真的想要衣裳,树芳就能给你做,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