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良若有所思着,忽地站起身来,一把拉起失魂落魄着的易君浩,便朝下山的路上急急奔去。
“你要做什么,我要陪丫头,我得陪着她,她一定很害怕,很无助,很孤单。你放开我,我要在这里守着她,看着她,我再也不离开她半步,将她抛下……”易君浩在程良的手里一边挣扎着,一边心疼地说道。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光在这里守着有什么用。我带你去找她!”程良坚定道。
易君浩闻之大惊一声,道“什么?”
“易三少,我们殿下从小到大,吃过多少苦,涉过多少险,经历过多少常人想都想不到的磨难。战场上,有哪次他不是锲而不舍地坚持到最后一刻。哪怕即使拼的自己一身窟窿,到处伤痕累累,哪怕直到最后拼尽了所有力气,累倒在满山遍野数都数不清的敌人尸骨和血泊之中,他亦会留着一口气,等着程良去找他,将他带回西秦大地。即便是那样的九死一生,他都能活下来。程良就不信,有轩辕祖先和太妃的在天之灵庇护着,阎罗王有胆,竟敢真的收了我家殿下的性命。程良更不信,殿下他真的忍心要弃他这么多年来,呕心沥血,一心一意守护着的西秦子民于不顾了?所以,即便是殿下坠入了这万丈悬崖,程良仍然得同过去往常一模一样地去寻他,将他带回城东秦王府,哪怕殿下他真的……可易三少你,你若是以为衣姑娘已经死了,或许…她便会真的死了。然若你也不信,不管是生是死,还想再见她一面,那便跟我走。”
程良蓦然驻足下来,似是生气了一般一把甩开了紧拽着易君浩胳膊的手,深吸口气,皱紧眉头来一边回忆着,一边对其颇为认真地说道。
话一说完,程良便扭头独自离去。易君浩听着程良这番发自肺腑,慷慨激昂的话,一时间竟被这些话震惊呆了。
他从小便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人膜拜,衣来伸手,锦衣玉食,从未受过苦,更别说上战场了。
南安国的大小战事他亦从来都不关心谁胜谁负,似是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触碰一般,可偏偏就是这些俗世重担,就单单落在了他一人的肩上。然除了医药和闲云野鹤的生活,他什么都不在乎,也因此,他便逃了。
唯独遇到衣上云这个丫头,她是突然闯入他生命里的第一个,也是此生唯一的一个异数……
易君浩独自陷入沉思,久久不能自拔,等忽的一回过神来的时候,见程良已然独自走出数丈之远,便飞快地朝其身后纵身追去。
易君浩一追上程良,便将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含笑信誓旦旦道“我同你一起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相信,丫头…她绝
不会如此短命的。”
程良闻之,似是受到鼓舞一般,亦高兴地朝其用力一点头,道“对,不是有个词儿叫做‘奇迹’么,我家殿下和衣姑娘都是可怜的人,俗话说‘上天有好生之德’,相信经过这场生死离别之后,他们一定会郎情妾意,‘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岂料易君浩一听这话,忽然间就变了脸色,将那只刚刚还稳稳地搭在程良肩上的手迅速抽回,板起脸来冷哼一声,道“什么‘郎情妾意’?相信存在奇迹就够了,‘有情人终成眷属’,那就免了吧!我家丫头的心思,我易三少定是比谁都清楚。她对你家主子,可根本就从来都没动过那个心思。”
“你家丫头?易三少,你就别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衣姑娘什么时候成了你家丫头了,我怎么不知道?这话你在我程良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这要是被我家殿下的耳朵听到了,你可就没这么容易糊弄过去了。我劝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嘴吧……”程良与易君浩一边互掐地争执着,一边继续向山下走去。
“等等,糟了!”不想,俩人都已快到达山下的时候,易君浩忽然驻足惊了一声道。
“怎么了?”程良亦急急顿足下来,看着易君浩,一脸疑惑道。
易君浩道“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谁啊?”程良道。
“拓跋泽还在那边呢,我一气之下把他搁在树杈上tuō_guāng了,让太阳暴晒,打算烤全猪喂秃鹰吃呢?不行,如果是现在这样的话,我必须得先把他留着,如果丫头活着,正好给丫头处置。如果…那我会让他尝尽我易三少的所有独门秘方,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易君浩一念至此,尚未等话音落下,便又一手撩起袍角,调转回头朝山上急急奔去。
“易三少……”程良说着,也只能深叹了口气,亦纵身急急追了上去。
“人呢?”易君浩一飞身上到方才的那棵大树顶上,东找西找了半晌,却已然不见了拓跋泽的身影。
正在他紧锁眉头着纳闷之际,紧随其后追随而上来的程良,亦蹲身下来看到了他眼前这空空如也的树枝。
易君浩仍难以置信地一边四下里急急寻着,一边纳闷极了地嘴里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啊,我将他全身的皮囊都扒的一干二净,就差那条底裤了,全都用来将他捆绑在这棵树上了,为防止万一,还特意封了他的全身穴道。实在没理由逃的掉哇!总不见得是大白天里,烈日底下见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