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皇上在里面睡觉吗?”皇后果不其然生气了,怒视尹诺。
尹诺心中叫苦不迭,这是皇上让他这么说的,他能有什么办法?
“奴……奴也不知道皇上去哪儿了啊,方才进来的时候,他还在的,可能是出去转转了?”尹诺决定装傻充愣,就不承认。
皇后也不是傻子,沉默片刻,冷冷说道:“皇上是不是去飞云阁了?”
是啊,是去飞云阁了。
皇帝到了这儿,稍作休息,便问了尹诺安歌被安排在哪儿,尹诺告诉他后,他就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农家汉子的衣裳,换上便一个人偷偷溜去飞云阁了。
他还说,若是皇后来寻他,一定要拦住,不能让皇后知道他去找安歌了。不然就唯他是问。
尹诺心里那个苦啊。
只好诌了个借口回皇后:“怎么会呢,飞云阁那么远,皇上今日累坏了,再怎么也不会跑到那个地方啊。皇上兴许是睡累了,一个人随意出去走走罢了。”
“是吗?那本宫去飞云阁看看。”皇后一甩云袖,转身离去。
尹诺无奈,赶紧追上去,冒着得罪皇后的风险,直白地劝道:“皇后娘娘,您还是别去,就算皇上在飞云阁,那又如何?您能把他叫回来吗?皇上决定的事,您干涉的了吗?奴劝您就装作不知道,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这样心里也痛快些。”
“你……”皇后猛地转脸瞪向他,可气愤之余,又不得不认命……是啊,就算她找到飞云阁去,又能做什么呢?
她能说服得了皇上吗?若是能也不至于如今还把安歌带过来了。
那她还能怎么办?哭一顿求他同情?
她想起才嫁给皇上的时候,第一夜的时候她哭了,皇上在她耳边温柔安慰,还说以后不会再让她哭。从那以后,他们果然相敬如宾,皇上待她极好,护她在这后位上过得也能得安稳。
可如今,皇上早已不是以前那个皇上了,她再天真又有何用……
“可本宫装作不知道就可以了吗?外头朝臣会装作不知道吗?百姓会装作不知道吗?”她眼眶通红,直视尹诺,“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本宫这后位一日未废,本宫便有责任劝阻皇上!”
从自己的口中说出“废后”二字,皇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皇上专宠于她,多年来唯有她一人诞下皇子与皇女,朝臣多有猜测,说她这位皇后妒忌妃嫔,使手段叫妃嫔们无法有孕……那时候,皇上为了护她后位,多次与朝臣直接翻脸。
而现在,他也可以为了安歌,置朝政于不顾,置她于不顾。
还真是物是人非,风水轮回,此时皇上心尖上的人,早已不是她了。
不,或许,从来都不是她。
可那又
如何?
她并非出生高门大户,也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她的父亲读书也不多,但她永远记得父亲与她说过,在其位谋其政,她今日若是因为提醒皇上而被废后,那也是成全她了。
是她这皇后生涯,最后的荣耀。
皇后不欲再与尹诺多说,直接走出内殿,带着一帮宫婢往飞云阁去。
尹诺无可奈何,只得赶紧叫腿脚快的侍卫去通知皇上。
侍卫当然比皇后跑得快,这消息传到殷沐耳中,殷沐却只淡淡轻笑,道:“知道了,你回去吧。”
他不想见皇后,那侍卫走后,殷沐径直走到还在啃西瓜的安歌身边,对她道:“飞云阁后头还有一片桃林,你想不想吃桃子?一起去摘?”
安歌稍作考虑便同意了,于是和殷沐一起去后头摘桃子。
等皇后到飞云阁的时候,此处早已人去楼空,只剩那老妇一人。
她看见面前来人身后跟着的一帮奴婢,还有她身上耀目的海棠色锦缎凤袍,便知此人是皇后,立马跪下行礼。
皇后抬手让她先起来,自己在飞云阁里里外外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出来问那老妇:“皇上呢?”
她哪里知道那看似穷酸的青衣男子就是皇上,于是紧张道:“皇上不曾来过。”
皇后沉吟片刻,又问道:“你是何人?叫什么?”
“奴婢贱名萧红,本是先帝身边的掌灯宫婢,因犯了错被罚到漪园种瓜。”
“安歌呢?”皇后又问。
萧红想了想,道:“皇后娘娘指的是不是今日过来的那位红衣女子?她方才还在这儿,奴婢打理瓜田没注意她,这会儿不知道去哪儿了。”
皇后瞧她长得像个老实人,也没多难为她,摆手道:“你去忙吧,本宫再等等。”
桃林中,安歌摘了五六个桃子便要回去,殷沐估计这个时候皇后还在这儿呢,便对安歌道:“再往林子里走走吧。”
安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些桃子够我们三个吃了,马上天都黑了,往林子里去做什么?”
“……你也知道如今皇后在针对你,指不定日后也不给你厨子,你总不想天天都吃西瓜和桃子吧?咱们去林子里头寻寻看有没有别的吃的。”
安歌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往林子里走了两步,突然反应过来了,道:“不对,皇后不给我厨子,我吃不着东西,那你总能吃到吧?你叫御厨多做点儿带我一份不就行了?”
殷沐含笑看她,果然心眼多不好糊弄。
他道:“朕吃腻了御厨做的饭菜,想出来吃一吃野味,所以不打算回六寿堂了,这几日就在飞云阁吃野味儿。”
安歌瞪着他:“你留在飞云阁我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