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从宫里出来,已经是黄昏,苏易安从路上买了一份豌豆黄,边走边吃。
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当初请安歌吃的那份……苏易安低笑,如今已物是人非。
他回到家中,王三迎上来回禀道:“主人,方才刚得了消息,景澜已快进京了。”
“哦?这么快?按我的计算,我以为要十日后才能到。”苏易安面不改色,坐于堂前,伸手递出手中那半份豌豆黄,道,“你吃吗?”
王三早已熟悉他跳脱的思绪,摇头,依然正色道:“属下不吃。探子说景澜跑死了好几匹马,把北疆和景家军统统抛于身后,才得以这么快入京。”
“真是个痴情人啊。”苏易安感慨。
其实那份送入北疆的信,是他写的,将这封信递到殷澈手中之人,也是他安排的细作。
景澜什么都好,就是一涉及安歌便没了脑子,这次也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跑回来了。
“主人,可要拦下他?”王三又问道。
苏易安淡淡笑着:“他回来寻殷沐麻烦,我为什么要拦下他?我巴不得亲自送他入宫看他和殷沐狗咬狗。不过我相信以景澜的能力,他应该不用我帮……还是帮帮他,我等不及想看他回京会掀起什么风浪,你安排人应付殷沐在京中的探子,确保景澜顺利入宫。”
“是。”王三应道。
京外,景澜风尘仆仆,立马于城门之前。
常涂之激动道:“终于到了,将军,咱们直接去皇宫接夫人出来!”
景煜淡淡,姓殷的把夫人接进皇城,就是为了威胁将军,你还叫将军直接入宫,岂不是自己限于被动?”
常涂之一拍脑袋,懊恼道:“有道理!那咱们怎么办?跑死了那么多马,就为了在城门前发呆吗?”
景煜也没说话,静静看着景澜,等他吩咐。
他望着城门许久,突然勒起马,道:“我想办法混入宫去,你们俩,替我解决宫外头的麻烦。”
他相信殷沐已经早早派人在城中巡视,等着他回来了,所以需要景煜和常涂之去调来他们的视线。
而他,一刻也等不了,他现在就要入宫,确认安歌的安全。
一番乔装后,景煜和常涂之先进了城门,早就守了许久的锦衣卫立即发现了形迹可疑的两人。
在他们入城半个时辰后,一身着褴褛衣衫的老乞丐入了城。
他成功骗过了守城的卫兵,径直往皇宫后头一处地方去,那是宫中内侍倒夜香的地方,殷沐少年时,为了偷偷溜去将军府和老将军学武艺,时常伪装成内侍。
此事他与儿时的景澜说过,包括内侍倒夜香的时辰也告诉过他,他一直记得。
在那儿埋伏不久,果然有内侍推
着车过来,景澜一掌刀劈晕了他,换下他的宫装,推起车,往宫里去。
……
深夜,安歌沉沉睡着,外头突然有人敲门。
宁九先听见了声音,起身问道:“谁?”
“给安姑娘送药来的。”
那人声音尖细,听着像个太监。
宁九拧眉道:“大半夜的送什么药?我家夫人已经睡了,滚吧!”
门外沉默片刻,那声音又道:“九姑就不要难为我们听命办事的了,安姑娘若是不吃药,奴可是要被砍头的。”
九姑?
这宫里只有安歌一人这么叫她,便是已经熟睡的安歌,那这人又是谁?
宁九觉得古怪,过去打开门,却见门口是位低着头看不清面容的陌生内侍,只是那身影怎么这般熟悉……
也许是感觉到了类似景澜的气息,宁九鬼使神差地侧开身子让他进来。
那内侍一进来,禁止走到桌边放下药盒,旋即嘴角微微勾起,对宁九道:“九姑,见你如此,我便知道你把小歌儿照顾的很好,我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宁九一怔,险些哭出声来,她快步上前,牢牢看着眼前的人,难以置信地问:“将……将军?”
景澜淡淡一笑:“连你都不认识我了,看来我扮这太监还真的挺像的。”
宁九仔细看他,他脸上似乎涂了一层什么东西,所以一眼看上去与往日俊朗非凡的景澜并不像,但这眉眼还有说话的声音,分明就是她家将军没错!
她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景澜回头看了一眼内殿,问她:“小歌儿在里面?”
宁九点头,带着哭腔道:“夫人在,将军快去看看夫人吧,外头有奴婢守着,保证这宫里的任何苍蝇蚊子都进不来!”
“辛苦你了。”
景澜说罢,进了内殿,放轻脚步走向熟睡之中的安歌。
他俯身看着她,她容色如旧,只是眉间似有化不开的哀愁,睡梦中也紧紧蹙起。
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儿,景澜目光中满是疼惜,忍着想抱住她的冲动,怕一不小心吵醒她。
可安歌似乎在睡梦中感受到了什么,心头一跳,惊醒过来,旋即便对上了景澜这双温情满满的眸子,她惊愕地从床上坐起,盯着他好一会儿,颤颤地伸过手想触碰他的脸,可最终在前头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是你吗……”她期待又害怕地问。
景澜附身吻住她,熟悉的感觉袭来,安歌再忍不住,眼眶红了起来。
一见到他,满溢的思念便磅礴而出。
良久,景澜才放开她,伸手抹去安歌脸上的泪,笑道:“傻姑娘,哭什么,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
安歌拼命点头,可眼泪还是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