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沐花了一整晚翻完了这本书,尹诺几次提醒他需要就寝,殷沐都没理他。
等他看完,他又将书合上,放回盒子里,对尹诺道:“从哪儿拿的就放回哪儿去。”
尹诺有些不解……先前从殷沐的表现来看,他明显是在意安歌的,他知道安歌的目的是寻找母亲的遗作后,就立马派人在宫里找。
如今已经找到了,他为什么不直接拿给安歌卖这个情分吗?
尹诺不敢问,也猜不出殷沐究竟有何打算,便应了一声,端着盒子往原本的地方走去。
由于庄嫔总是心情不好的缘故,旁的妃子也不敢过来了,只怕惹她更伤心,到时候再和当初的惠妃一样一言不合就从阁楼上跳下来,弄成一尸两命,她们被牵连就不好了。
安歌不想看见同住的人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差错,这一日就跑到庄嫔殿中打算开导开导她。
此时庄嫔正坐在窗前的罗汉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盘子里的酸梅,看见安歌过来,抬头对她轻笑一声,道:“安妹妹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不用写《京报》的文章了么?”
“那些都交给别人做了。”安歌走过去坐到她对面,看着碗里的酸梅道,“你最近喜欢吃酸的?我老家人说酸儿辣女,你这一胎估计是个小皇子。”
庄嫔有气无力地笑了笑:“是有这个说法,不过我吃再酸的酸梅,也如同嚼蜡,没有滋味,怕是生不出什么皇子。”
安歌赶紧道:“你千万别这么说……以往你总是想着皇上,可皇上是所有人的,只有你腹中的孩子是你自己的,你就算为了它也得叫自己心情好起来。”
庄嫔笑了笑……安歌只当她是思念皇上,可她的心早就不在皇上身上了。
“其实啊,咱们已经算运气好的了,你看你平日里不争不抢,结果突然运气来了就怀有皇嗣了,以后不管皇上对你怎么样,最起码你有了一个依靠。而我呢,本就不是这个宫里的,以后也要离开宫里,所以也没有人会对我怎么样……也就夏岚烟和霁月他们时不时来找我不痛快,但我都不会往心里去。”安歌握着她的手道,“庄嫔姐姐,你想想那些存心往上爬的女人,天天在明里暗里斗法,怎么斗都没你这好运气,她们活的那才叫累……你就……”
安歌话说到一半,外头伺候的宫女突然进来道:“庄嫔娘娘,苏太医过来为娘娘请平安脉了。”
安歌一听苏易安来了,就有些浑身不自在,便赶紧停了话头,道:“那你先给太医看看吧,我改日再来找你说话。”
庄嫔笑了笑,起身送走了安歌。
安歌到门口的时候,恰好苏易安也抬起了头,眼神温柔的看着她。
这一次她不能装作视而不见,便对他点头笑了笑。
苏易安也是如此,他看向安歌的眸光如水,等她走远后才收回来。
站在门口的庄嫔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掩住心口的一丝憋闷,转身回去坐下。
苏易安跟进去给庄嫔诊脉,身庄嫔边婢女都像往常一样被安排了出去。
苏易安细细打量她一眼,温柔道:“你瘦了,胃口是不
是依然不好?”
庄嫔轻笑:“我好不好,你还在乎吗?”
苏易安就当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继续以一个医者的身份道:“娘娘这段时间胃口确实会不好,不过依然要按时吃我开的药,不然日期对不上,容易被查出来,那就是株九族的大罪。”
庄嫔冷笑一声,是啊,株九族的大罪,她当初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的九族全部架在刀尖上了。
她良久不再说话,等再开口的时候,却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喜欢安歌?”
“喜欢。”苏易安倒也没有隐瞒,直说道。
“多喜欢?”
苏易安想了想,道:“在我心底排第二吧。”
“那第一是谁?”
“蓝菁霞。”
居然是曾经的蓝王妃……
庄嫔听着他说话的口气,既无丝毫的波动,完全不像是在说心爱的人,就像在说什么物件一样,她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有时候我觉得你和皇上真像,整个大黎都说皇上重感情,可是当初惠妃一尸两命的时候,我是知道的,他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就想死了个和自己无关的人一样……而你,宫里多少宫女,多少和我一样的妃嫔恋慕你,因为你对我好,你在这个冰冷的深宫里体贴关怀我……我在与你不熟识的时候,觉得你是无比温暖的人,可只有接近了你,才知道你有多薄凉……”
苏易安点点头,道:“你现在知道也不晚,还可抽身。”
庄嫔忍不住落下泪来:“我都已经这样了,除非一死了之,否则怎么抽身?”
苏易安甚至连这个都没有劝,他只是安静地坐了片刻,然后起身道:“我该离开了,你多保重。”
走进景阳宫的院子里,苏易安抬头望着安歌所在的那座阁楼……
当初,他就是在这里与她第一次相见的。他出手从宁妃手中救下她,纯粹是习惯使然,他习惯了维护他这幅纯良的面孔,所以见着谁都愿意上去救一把。
他自己都不知道安歌什么时候走进了他的心,他居然在安歌说要为了景澜不在与他往来的时候,心痛了一整晚。
不过无所谓了,当初自己情窦初开时爱上蓝菁霞,最后还不是狠心将她送给了殷。
既然背负着那样的仇恨,他本就不该再有任何爱了。
他转身离开景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