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洛儿后半夜才回住处,她如今孤家寡人,又没亲友,大杂院里其他的姑娘早几天就回家过年了,她本打算大年初一睡一整日的,可没想到未睡到午时,一群人便冲进了大杂院,直接把她卧房的门踹开,把她从床上拉了下来。
张洛儿看清来人是扶风,她身后还站了一些人,猛地清醒了过来,跪倒在地,容色紧张地道:“不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公主寻我有何事?”
扶风打量了一眼张洛儿的卧房,旋即轻笑一声,对张洛儿道:“昨晚本公主交代你什么,你忘了?”
张洛儿早就想好了答复,立马道:“公主,我冤枉啊,我已经把那杯药端给安歌了,但是被她发现了,幸好当时人多,她没有闹起来,不然势必要牵连到公主啊。”
扶风淡淡地觑着她,道:“哦?那药无色无味,她怎么发现的?”
“是……安歌这个人向来小心,她见我面生,所以不愿喝我拿过去的东西……”张洛儿知道再争辩下去也无济于事,立马献计道,“公主想要对付安歌,我知道该怎么做,安歌的好姐妹柳平乐单纯得多,只要公主从她身上下手,那安歌必定逃脱不了。”
扶风似乎来了兴致,看了她一眼,问道:“柳平乐是谁?”
“工部侍郎柳大人家的嫡女。”张洛儿怕她还要找茬,立马道,“公主,只要离间了她们二人的感情,安歌心里定然是伤心欲绝……这可比直接一包药毒死她更叫她难受啊。”
扶风想了想,点头道:“行,本公主再给你一次机会。”
张洛儿连连点头:“是……不过公主,我家境贫寒,没钱也找不起人手,柳家也高门大户的,我怕我没办法接近她……公主若是方便,能否指派两个人手给我……”
扶风点点头,又转过身点了两个随从出来,对他们道:“你们俩,这几日就跟着她,等事情办完再回来。”
那二人立即应下。
扶风冷冷地对张洛儿道:“现在人也借给你了,你动作可得快些。那安歌辱我妹妹,叫她在世上多活一天,就是打我妹妹的脸一天。上元节之前,若是你还没什么行动,我便不会再轻饶你了。”
“是……”
张洛儿心想她何尝不一样厌恶安歌,但她算了大大小小的计,大到买人牙子去玷污她,结果那些人牙子被一锅端,小到时不时地拐弯抹角地骂她,逞口舌之快,但她的嘴巴更厉害……
她是真的怕了,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扶风说完这些便离开了,张洛儿才敢从地上爬起来,稍稍松了口气,又对那两个留下来的帮手道:“柳府坐落在哪儿你们知道吧?你们先去,找柳府的人打探一下柳平乐爱慕的男子到底是谁。”
那二人领了命,赶紧去了。
这三天年安歌是哪儿也去不得,又没亲戚要拜年,很是清闲,好在柳平乐在到处拜年之余还能抽空来看她,晚上也有景澜(他强行闯入的)陪伴,倒也不觉得闷。
大年初四那天,南山的鸡店才开门,安歌叫人去通知了八组的人,叫他们全部去鸡店。
八组起初都是将军府里的丫鬟婆子,她们出去打听消息也比较方便。后来南山又帮着安歌找了一些踏实能干的,如今八组已经快五十人了,有男
有女,在打探消息方面各个都能力不俗。
正常情况下他们不会一起来店里,平日里要不然在将军府伺候,要不然全京城跑去打探消息。此时众人都站在店的一楼,正好奇着安歌叫他们过来所为何事,便见宁九和南山店里的小二分别端着一个大木盘子从楼上走了下来,盘子里码的是整整齐齐,白白亮亮的银锭子。
宁九和店小二走到他们面前,笑着对众人说道:“诸位去年为姑娘办事辛苦了,这是姑娘的一点儿心意,还望诸位今年继续费心。”
宁九说完,示意站得离她最近的那位大婶拿钱,那大婶满脸欣喜地拿了一锭银子,感激道:“咱们姑娘真是人美心善,我这辈子能在将军手下做事,能为姑娘做事,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宁九笑吟吟地点了点头。对于这位未来的将军夫人,她是越来越打心眼里佩服。
其实安歌以前也没有亏待过八组的人,给他们结佣金比谁都积极,一般是一册邸报出了,就立马给他们借钱,所以这些人也对她忠心耿耿。她在《京报》背后操持这么久,没有出过任何大事。
她对待手下的好还远远不止给钱这么简单,她能叫出八组每一个人的名字,知道他们每个人的生辰,知道他们的家世背景,这确保了每个人背后都是干干净净的,而且哪个人家中有什么困难,她立马就能派人去帮助他们。现在这些人对待她已经不仅仅是忠心了,更多了感激和尊敬。
那婆子旁边站着的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小丫鬟,她拿了钱,呜咽着道:“我爹娘把我卖来将军府的时候,说这年头女子讨生活不容易,尤其是我们这种穷人家的,养这么大能卖个好价钱就不愧对他们的生养之恩了……但是我进了将军府之后,除了将军给的月例银子,还能拿到姑娘给的各种赏钱,我从小到大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有用,赚的比我哥哥弟弟赚的都多!”
宁九笑道:“是啊,这年头女子讨生活不容易,但如今京城里办邸报的那么多,就算有朝一日《京报》不办了,你们有本事的,认识人的,到哪里都能吃得开。”
丫鬟红着眼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