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茫茫夜色中走出来的男子,紧紧地攥着双拳,怒意分明地写在脸上。
“小禄,你怎么来了,徐熠熠的事情解决了吗?”安歌见是袁起禄,立即从景澜身后走出来问道。
袁起禄见安歌走到了自己身边,脸上的怒意才消了不少,又低下头望着安歌,轻轻“嗯”了一声。
这次换景澜融进了夜色中,与袁起禄不同的是,他向来不动声色,幽深的眸子里丝毫看不出喜怒。
“回去。”袁起禄转过身,示意安歌与他一起回七王府。
他这一天都在处理徐熠熠的事,还不知道皇宫里发生的事,景澜却是知道的,此时听见袁起禄的话,立马叫住安歌道:“安歌,如今回七王府不太好吧,七王府的两位主人都不在了,听皇上的意思是七王府日后要收回去。不如……不如你暂住将军府如何?”
说罢,景澜又看了一眼袁起禄,“你们俩一起。”
……这后面的一句话把袁起禄的杀意又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安歌转身看向他,摇摇头道:“不用了,我暂时还是住在七王府吧,王妃替我找了很多我娘的遗作,还在那儿,我得回去拿。而且王妃到底对我不薄,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我总得等她和王爷的葬仪结束……”
“嗯。”景澜随意地点点头,并没有强求,情绪似乎并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有任何变化,“不过你也要小心……”
“我现在还有什么要小心的?”安歌不解道,以往或许殷会陷害她,绾云会陷害她,谭与白也会安插人手,但如今殷已经死了,绾云本就是为了殷,估计现在也没什么心思对付她了,谭与白也没借口安插什么人了吧。
景澜认真道:“蓝氏此计早就可以进行,大不必在佛堂待这么久。为何要等到你出现后,她才起意?我估计她不仅算计了苏易安和殷,也把你算计了进去。至于为何要算计你、从何处算计你,我暂时还没有猜出来。”
安歌垂眸沉思,景澜估计她是听进去了,这才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安歌却突然上前两步,对着他的背影道:“景澜,谢谢你。”
景澜轻轻勾起唇角,笑了,却没有停下,一步一步,朝着远离她的方向走去。
后来,宫里面传出消息说七王妃是暴病身亡,七王爷太爱王妃,所以挥刀自裁。
这个说法有人怀疑也有人相信,相信的人都说七王爷表面上虽然是登徒浪子,内里却用情至深,也是个痴儿。怀疑的那就各有各的猜测和说话了。
二人的尸身都停在宫里,葬礼由礼部操持。
尸身入殓之后,七王府还没有走远的姬妾,曾和安歌一起,每日身着粗布丧衣,去停尸的仁智殿院外守丧。
三日之后,便只有安歌和绾云还在了,其他的姬妾大多回了娘家。其实她们也早在事发之前就被蓝氏安排了出去,蓝氏也给了她们钱财和田产,叫她们回去好好过日子,要比在七王府舒服的多。
所以虽然他们不知道那日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却还是念及蓝氏的恩情,在和七王府毫无关系之后,还自发请求入宫,替他们二人守丧三日。出去之后,也绝口不说任何七王府的不好。
钦天监补了吉日,七日之后送殷和蓝菁霞的梓棺下葬,安歌和绾云也跟着送葬的队伍送他们离开。
这曾经有短暂时间互为仇敌的二人,再次回到空旷的七王府时,默契地一起停在了入门后第一道院子里,院中有一棵梧桐,安歌初住进来的时候,这棵树上还挂着一串串金色的果子,如今却光秃秃的,没有一丝存活过的痕迹。
“那日皇后问我七王府还有没有没安置好的姬妾,若是都安置好了,这座宅子是要收回去的,以后是赐给宠臣还是卖了充国库,那就不得而知了,所以……”安歌看了一眼绾云,后面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我走,放心吧,我不会赖在这儿给皇上和皇后添乱的。”绾云方才跟着送葬的队伍哭了一路,此刻双目红肿,声音嘶哑,“蓝王妃给我留了不少钱,还给我留了一块地,如今这太平盛世的,我虽是一个女儿身,但有这么多钱财也够好好过日子了。”
安歌点点头。她与绾云完全不同,这几日虽然难受,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我以前……我以前多蠢啊。”绾云又开了口,絮絮地与安歌说着,“我嫉妒过蓝王妃,我一心想着独占管家大权,心里无数次恶毒的想着蓝王妃要是莫名其妙地死在佛堂里就好了,这样整个七王府后宅就我最大了。可我现在才知道,蓝王妃压根就没有拿我当对手,我不过就是在她面前不停蹦的小蛤蟆,根本就没有资格与她争什么。”
绾云又抬头看向安歌,“我也嫉妒你,也陷害过你。那是因为旁的女子,王爷对她的兴趣不会超过半个月,而对你,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起兴趣,所以我担心他对你动了真情……可我,我也希望能拥有他哪怕一丝半点儿的真情……”
安歌诧异地笑笑:“你怎么能奢望这种人有什么真情?”
“不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么?王爷虽是浪子,谁知道他就没有回头的一天呢?我原以为能让他靠岸的那个人会是我,后来发现不是。”绾云自嘲地笑了笑,“我把我的一辈子都寄托在了这个男人身上,所以我才与你争风吃醋,才做出那么多事陷害你,但又有什么意思?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绾云的声音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