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放之的大声嚷嚷,终于吸引来了府衙内的刘牢之。
“刘将军,还请救我!”桓放之见到来人,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愧色。他在不久前,还跟刘牢之怼得你死我活,现在开口向其求救,便是他脸皮够厚,都觉得有些难为情。
刘牢之自府衙大门处走出,便见到十几个衣着破烂古怪的男子正站在不远其中,桓放之正被一人用脚踏着后心,看上去颇为狼狈。
他正要动手,却忽然见到了这群人的样貌,心肝便是一颤。
他当然认得这些人,就在几日前,双方还结结实实打了一仗。北府军数万将士,愣是没能奈何得了数千的朝廷军队。
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这十几人都是仙人境。
刘牢之的脸色变幻不定,他早就想到,如果这些人直接杀入扬州城,又有谁能阻拦?
他自己便是仙人境,当然知道这些同一级别的对手的强大之处。在陆地神仙的眼中,防守严密的军营,也不过是一个四处漏风的筛子。
“臣,刘牢之,见过陛下。”最终,刘牢之一把拜倒在地,向司马德宗结结实实的行了一个大礼。既然打不过,那认怂便是最好的办法。
刘牢之本身对于司马元显就没有多少忠心可言,他更不可能为司马元显去舍身赴死。
“什么?”桓放之顿时就愣住,这人还真是皇帝?
他本人不过是五品的官员,一直都在司马道子身边处理一些杂事,也没有朝见皇帝的资格,他当然不认识皇帝。
但旋即,他的脸色有阴沉了下来,“刘牢之,你可知晓你在作甚?”
他们此行所谓的“清君侧”,不就是为了架空皇帝,好掌握大权么?现在皇帝就这么站在面前,你刘牢之为何都不动手?
刘牢之看都没看桓放之一眼,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不错不错,朕认得你,虽然前些日子我们打了一仗,但朕也不是记仇之人,就赦免你全部罪行了。”司马德宗高兴了起来,还得意的看了祖盛一眼。
祖盛现在心中也有数了。实际上,他在进入扬州城之前,就大概能确定司马德宗的身份了。虽然说这个皇帝奇葩了一点,但晋朝奇葩的皇帝多了去了,要说起来,司马德宗也仅仅是天真淳朴了一点,比起那些又蠢又坏的官僚,已经好上太多。
刘牢之再次行礼谢恩,他还未做好改投朝廷的准备,但面子还要给足司马德宗。
“刘牢之,你是不是疯了!你不是自诩为陆地神仙,为何还不动手!莫非你想投敌?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脑有反骨,上次能背叛王恭,现在就能背叛世子!”桓放之不敢相信的看着刘牢之,难不成此人真的叛变了?
刘牢之神色不动,对于桓放之的话充耳不闻。
……
一座连绵出去不知道多少万里的庞大城池,就这般伫立在大地上。天与地之间的界限并不明显,同样都是昏昏沉沉的。
浑浊死寂的黄色河流,犹如一条苍龙,盘踞在城池之外。大量的冤魂在河流中咆哮着,一个个艰难的伸出手来,想要从河流中爬出。
但一个浪头打来,这些冤魂就统统被淹没在其中。
“啊……我不甘呐。”一个佝偻的身影,伸出枯瘦的手掌,抓住了河边的泥土,猛然一用力,就将整张脸从水下出来。
那张脸庞十分衰老,枯瘦的皮肤就这么贴在脸上,就像一个骷髅。
他的嘴巴拼命的张开,好似耗尽了氧气的鱼儿。
如果司马德宗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个人竟然是海云和尚。他之前分明是被祖盛给杀了,却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双手用力的撑在了岸边,想要从水中爬出。但黄泉之水对于魂魄拥有着天然的吸附力量,他根本无法挣脱。
随着时间的推移,海云和尚的魂体逐渐开始涣散,变得越来越虚弱。一旦魂体消散,他就永远的沉沦在黄泉之中。
忽然间,他的手掌好似抓到了某个坚实的物体。那物体中传来了一股向上的力道,将他整个人给抛甩了出去。
“啪。”海云和尚狼狈的摔在了坚实的地面上,他整个人没有半点力气。他费劲的睁开眼睛,却见到面前站着一队身着玄甲、身材高大的甲士。
几个甲士上前,不由分说,便将海云和尚架起,朝着城内拖拽而去。
海云和尚下意识就要反抗,但他此刻比普通人还要虚弱,哪里是这些甲士的对手,被人这么一提,便只得任人摆布。
进了城去,海云和尚只以为是进了神界一般。
此处的城池异常高大,随便一处普通的城墙,都有数十丈之高。城内飞檐斗角,红墙金瓦,在这昏沉沉的气氛下,凝重而又肃穆,让人不由得升起了渺小之感。
海云和尚的心中戚戚然,他大概的也能猜到,自己现在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至于此处是何地,他半点也不清楚,但绝对不是佛经中描述的极乐世界。
被几个甲士架着,在街道上兜兜转转的走着。此地的道路上空无一人,也不知道把这城池修建的如此高大的意义何在。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终于在一处大殿面前停下。
大殿上悬挂着殿名,却是“幽冥”二字。字迹好似槐树蔓延而出的枯枝,也像是流淌而出的鲜血,充满了渗人的味道。只是看了一眼,海云和尚的脑中就出现了无穷幻象,要将他整个人吞没。
“轰隆。”海云的大脑陡然一震,而在下一刻,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