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古塔的天气着实是恶劣,到了晚间,便更加的冷了,风声凄厉,将整个村寨映衬的犹如鬼城。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只有几户宅院中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灯光。
这个时代煤油是很贵的,尤其是在这个苦寒之地,你就是有钱都没地方买去。
王曜景点着蜡烛,借着昏暗的灯光,小心的解开了自己的衣服。他身上穿着的是那两个土匪身上的皮袄,上满沾染的血迹早就已经干涸。
皮袄被他随手扔到了一边,又脱掉了里衣。他里面的衣服是粗布麻衣,质地粗糙,放在他那个年代,这玩意儿就是用来做麻袋的。
衣服上有一道惊人的口子,这是那名土匪拿刀捅的,按照位置,这一刀下去,肠子全部都得流出来。但在王曜景的腹部,此刻只剩下一道狭长的血痂。
很难想象,今天上午的时候他的肚子被人一刀给开膛了。
“真是神奇……”王曜景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现在他的伤口处已经没有任何的疼痛感觉了,只有一阵阵的麻痒,这是伤口愈合的前兆。
以他过往二十年的经历,也都没有见过这样离奇的事情。不过,他现在整个人都借尸还魂了,这点事情与之相比,倒是也算不得什么。
“没想到,我竟然来到了光绪二十六年,也就是公元1900年。”王曜景将衣服换了下来,毕竟上面还带着血迹,继续穿着也不舒服。
这可不是一个好年份,正是清末最混乱动荡的时候,他被枪毙后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老天爷对他杀那么多人的惩罚?
……
在离白马屯大约三十多里处的一个山谷之中,数十根火把将此处照的亮堂堂一片。火苗跳跃,将所有人的面孔都照耀的阴晴不定。
“把总,少了一个人。”这群人全部穿着黑色的号服,头戴圆顶帽子,或是手持长矛,或是背着火枪,竟然是正规的军队。
而为首的那人,身穿黑色的棉甲,还镶嵌着一部分的黄泡钉。
“谁?”这位把总的年纪大约在三十岁上下,身材中等,唇上微须,皮肤略显粗糙,但面上的线条十分生硬,一看就不是易与之辈。
“赵清河!”那位士兵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
把总的眼睛陡然眯了起来,大步走上了前去,从一个士兵的身上夺过来一柄火把,挨个的开始检查山谷中的众多尸体。
“果然没有,赵清河,你还真是命大!”把总的拳头一下子紧握,死死的攥住了手中的火把,一根根青筋顿时浮现在手背之上,犹如一条条的孽龙。
众人不敢说话,只是一个个神情肃穆,笔直的站立在原地。
“这小子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就算不死也是重伤,应该跑不了多远,你们给我到附近的村寨去找,找到了立马抓捕。”把总大声的说道,说完之后他便迈着大步离开了山谷。
而十几个士兵则是迅速的将山谷中的尸体给收拾了起来,也跟着离开了此处。
无独有偶,就在离这个山谷不远的地方,便有一个山寨,因为山寨的大当家外号“秃头鹰”,所以这伙土匪就被人称之为秃头鹰了。
“马勒个巴子的,根子和柱子竟然被人给捅死了,有人敢在我秃头鹰的范围内杀人,真是狗胆包天。”在山寨的聚义厅中,一个脑袋光秃秃的,只有在脑后面留了一小撮头发的老头大声的骂道。
这个老头的面容很有特点,脸生的很小,脸颊向内凹陷,倒是那只鼻子形如鹰喙,导致他整个人就像是老鹰成精了一般。
在他的面前,则停着两具尸体,这两个人一个被人一刀从脖子处捅穿了脑袋,另一个则是鼻梁破碎,脑袋被人砍断了一半,喉管撕裂,看上去死状都十分凄惨。
这难怪秃头鹰暴跳如雷了,这方圆五十里的范围内,都是他秃头鹰的人把控的,任何过往的客商,都要被他抽掉一部分油水。
他在这里经营了几十年,就连宁古塔的副都统都跟他一起吃过酒,可以说是黑白两道都混的风生水起,哪怕是过江龙,都得乖乖的前来拜会。
“给我派人出去查,马勒个巴子的,这不是打我秃头鹰的脸么?老子一定要把凶手挫骨扬灰!”秃头鹰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茶几上,把上面的茶杯都给狠狠的震得跳了起来。
这老头可一直都是个火爆性子,哪怕年近六旬,依旧不改这副脾气。
他一直骂骂咧咧了半天,手下人不敢吱声,“快点给我滚过去找,找不到人别回来,尽量给我抓活的,老子要一刀刀的剐了他!”
众人忙不迭的离开了聚义厅,连夜的开始寻找凶手的下落。而在大家都离开之后,秃头鹰原本被气得通红的脸庞忽然间阴沉了下来,甚至带着一丝铁青。
他几步走到了那两具尸体的面前,伸手在他们的身上摸索了起来,但是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任何的东西。
“真是该死,布防图竟然被抢走了,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竟然在半路截杀柱子二人。”秃头鹰的心情变得有些烦躁。
在外人的眼中,宁古塔等同于重刑犯的牢狱,但实际上,这里可不仅仅是作为流放之所,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军事重镇。
不论是向朝廷提供八旗兵员,还是向边关进行粮食输送,都是要经过宁古塔的。可以这样说,一旦宁古塔陷落,盛京以北就全面崩溃。
他安插了多少线人,才搞到了一份布防图,没想到还没有送出去,就被人给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