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庄园内,凉亭中。
两人相对而坐。
戴道晋端起石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抬眼看了一下面前的厉工。
此时的厉工神色有些怅然,原本《紫血》致使其阴沉发紫的面孔也有些淡化,倒是身上的阴寒之气由于缺少心神的束缚而四溢开来。
戴道晋自然恍若不觉。
厉工呢喃道“他破碎虚空了……”
他倒是不觉得面前之人欺骗他,自领教这个突然冒出来,自称是安安父亲的男子的手段后,就知晓这等人物也没必要骗自己。
厉工只是觉得突然之间,心中有些空虚,潜心修炼二十余载,再战令东来,几乎成了他的执念。
他只想和令东来一战,就是被其打死也心甘情愿,但对于令东来的破碎而去,他既吃惊又有些了然,那等人物似乎也理所当然。
戴道晋站起身来,走到亭边,望着水塘里游动的鱼儿,轻声道“令东来走了,你未必不能和他一较高下。”
厉工听了,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霍然起身。
此刻他身着白衣,面色紫红,双目电芒射出,浑身的阴寒之气愈发强烈,精神心灵活泼,似是想通了什么。
戴道晋见了,心道不愧是魔门的领军人物,自有一番气度。
他淡淡道“你若想破碎虚空,仅仅靠你们阴癸派《紫血》是不行的,底蕴太过浅薄,闭门造车始终是落了下乘,即便你将《紫血》练至最高境界,周身血液尽转紫红,也不过是内力气血更加充盈罢了,于天道感悟并无助益。”
厉工闻言,眉头略皱,他练武至今,始终追求的无非武道,对于所谓天道,他却是知之甚浅。
抬头望着面前的这个俊美的男子,厉工拱了拱手,诚心恳意道“还望先生指点。”
似他这等人物,一旦确立了心中目标,必将全心努力,别说叫一句先生,若戴道晋真能教导他超脱之路,厉工即时跪拜尊师也毫无问题。
戴道晋淡笑道“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些人秉承天地气运而生,天生近道,令东来就是这般人物,这样的人生来便钟灵毓秀,普通人便是拍马也赶不及,但天道运转,总有一线生机,人定胜天未尝没有机会。“
他眼中神光流转,继续道“而这一丝机会,则是需要自己去争,练武之人想要以武道窥天道,斗争乃是在所难免。”
厉工闻言,眉头皱的更甚,道“如何去争?”
戴道晋扭头看向北方,视线似乎跨过空间,轻声道“似令东来一般的人物又出现了,他就是你最好的对手。”
厉工同样看向北方,道“是谁?”
戴道晋摇了摇头,“是谁,你往北而去,到时自然便知,此人实乃天地宠儿,你要与他争斗,须得小心谨慎之极才可。”
厉工略默,他智慧深沉,自然分辨出这人说出这些话,未必没有背后的意图在,但他精神灵性感知到,这人话语间,真诚坦荡,并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
他知道,在北方确实有这么个人存在,这个人也确实应该如其所说,乃是极为厉害的人物,但他仍然要走一遭,他不想百年之后,黄土一抔。
厉工粗大的骨架,衬的一身白衣飘飘,与戴道晋点头示意之后,踏波而行,几个呼吸间,消失不见,往北而去。
戴道晋望着其消失的地方,心中思量着一些东西。
他并没有骗厉工,若他坚守本心本意,穷尽天资才智,和传鹰斗争一番,未尝不能印证其所学,借传鹰之手,磨砺自身,最终跳出《紫血》的樊笼,更进一步,甚至解开最后一招,破碎离开也不是不可能。
世事无常,哪有什么天地之子,谁是谁的磨刀石,即便是戴道晋也不敢妄言。
……
就在厉工大袖飘飘,往北而去的时候。
惊雁峰上,早已血流成河。
蒙古精锐士卒及黑道高手们,和韩公度、凌渡虚、碧空晴、传鹰等汉人高手,厮杀已经落下帷幕。
惊雁宫内,蒙古士兵将蒙古死亡的士卒抬下山去,简单打扫之后,空气中仍充斥着极浓烈的血腥之味,久久不能散去。
望着不时出入的蒙古士卒,思汉飞听着身旁之人对手下死伤的汇报,冷酷的面色丝毫不变。
过了一伙儿,惊雁宫内,只剩下一行人,大部分皆是灰黑色打扮,除皇爷思汉飞黄色服饰外,唯有其中两人身着大红衣衫。
其中一人身材高大,面色白里透红,面貌俊伟,双目开阖间精光隐现,似是能看透人心,其天庭广阔,白肤红衣,反衬强烈,在这惊雁宫血色背景下,给人一种魔神般的妖异感觉。
此人正是蒙古国师八师巴,此刻他并未思虑其他,反而视线落在了另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身上。
安安紧守心神,将刚刚见到这酷似自己父亲的男子后,产生的一丝异常思绪切断,面色平静,对八师巴的视线恍然若不觉。
八师巴眼中兴趣更浓,这女子对他并无畏惧,却极为防备,可他确信他是第一次见到这女子,但不知怎么的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思汉飞见之,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笑道“国师,这位乃是阴癸派的少主,安安姑娘。”
八师巴没有言语,眼中闪过一丝奇芒。
旁边的毕夜惊和烈日炎见此,忍着心中对八师巴的畏惧,移步到安安身前,心中警惕,面上也带着一丝不满。
这份不满是做给思汉飞看的。
果然,思汉飞眉头略皱,他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