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赌博,都是赌博闹出来的事儿,操。
这会儿彭程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厌恶自己,他深吸一口气,他到底是做了什么?现在这个网吧里红色卡片的消费主要是靠着自己支撑着的,那东西百分之八十以上都卖给了他,冷丁来个人要玩儿的生手,还得让大叔特意的送过来点儿。
前天晚上,他又输钱了。但是,他不是一开始就输的,头半夜的时候,那,那场面是还挺好的,他可赢了不少钱呢,只是后半夜的时候,是后半夜才开始输的。
确切的说,是宋想南下了班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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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点回家行不?”
小伙子懒得回头看看她,想南就坐在他的身后,盯着他屏幕上的小兔子。这让他感觉不好,很不好,他没法儿下注了,因为她不喜欢,他知道,但他不想关掉游戏,他猜她也知道,他就想赌,因为他输了,可她就是不走。
“我不回去,你也不是什么好鳖呀,你咋还耍钱儿呢。”想南抱着夹,撸瞪一张脸,她很生气,气息起起伏伏的吹在彭程的后脖子上,想必也是很失望的,但她就是不走。
“那你回家呗好不?明天白天咱俩再出去行不?”彭程想说,他现在也很不想说话,他很不想说话,但是不行,不说不行啊,于是每一句话他都厌烦至极。
“你别玩了来,你别玩了,你别玩儿了,你听见没有,你别……。”想南大体是觉得自己至于他彭程是不可或缺的了,于是她站在他的旁边,用她细长的手指戳着他的脑袋,从眼睛的下沿儿瞧着他,嘴巴里不住的谩骂。
她高傲极了,整个网吧里都挺得见她好似呵斥的高亢声线,像是看着一只臭虫,她大概觉得自己真的是游戏里高输出的漂亮法师,虽然体力上不如男人,但境界却不是男人可以企及的。
“你能不能不玩儿了?怎么成天玩儿这个?你这样的……”她一时的语塞,也找不到更好的词语来形容他现在这令人恼火的行为,转而,更愤恨的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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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程轻叹了口气,全程他一句话也没说,他不爱回答她的问题,她像贝贝一样总是弄不明白他的想法。从想南一进门儿他就在输钱,不对,是她还没进门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输钱了。他是盯准了时间在玩儿的,就在她快要回来的那会儿,他还赢了些钱的,他本来合计再赢一把他就下线的,要知道她不喜欢赌博,彭程明白这个道理,因为没有女人喜欢男人赌博,但是那把他输了,一直到她都回来了,他还在输。
他不得不用了吧台里的十张红卡,因为他咽不下这口硬亏,现在账面上的钱不够了,他如果赢不回来明天早上是要把卡钱结算好的,操,妈的,拿*什么玩应儿结算,小伙子一阵子心熟,但是这些,他不能告诉她。
“你怎回事儿?你能不能停了,来?”想南揪起彭程袖子质问他,她仍旧保持着性冷淡似的高傲,直到被他用力的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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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还得靠脑子,彭程不该甩开她,但是好在他有脑子,而她正好没有。
又吵了这一架以后,疙瘩妹生出了种神秘的负罪感,彭程把所有的红色卡片都输了,账面的亏空大概有两千。一早天才蒙蒙亮,想南便独自去旁边的小银行里,用信用卡提现,取了两千块钱的现金给彭程交了帐。
虽然帐也交上了,但那并不是彭程想要的,他想要的是赢钱,至于赢了钱干嘛?到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他疲惫不堪,没有一点心思去哄她,整整一个上午,他们涟勺詈笈诺囊惶ǖ缒郧懊妫疙瘩妹嘁嘁喳喳的小声说话,急叨叨的。下午的时候小伙子终于是困了,他让想南回家,这一次姑娘很听话。
可算是走了,彭程顿时松了一口气,墨迹了这一个上午,他这会儿困坏了,困得不行不行的,赶紧去后面的小包厢里窝好,抻出大衣来给自己盖上,可是不知怎么的,窝了半天,困却没睡着觉。
他发觉他心情乱糟糟的,脑子说啥也静不下来,他困是困,可是红卡片似乎不愿意放过他。之前那几天他可都是赢钱的,就只是今天,哎!小伙子开始自我总结,还是大意了,有点飘啊!一招打回了解放前,又得卖儿卖女了。
正在他假寐着的当口,咯噔一声,有条短信发了进来,是疙瘩妹的:“老公,你别赌了,你别跟我生气了,我不应该气你,你别一跟我生气就赌博了,求你了。”
彭程操起手机扫了一眼,掐了掐生疼的太阳穴,都他妈的没钱了,还说这套嫩嗑儿干什么玩应儿。他没有回,随手把电话扔在旁边的电脑桌上,侧了侧身子,闭上眼睛,操,来吧横的,硬睡试试。
他执拗的假寐着,企图骗过自己,但脑子里都是蹦来蹦去摇头晃脑袋的兔子,系着粉色、绿的、黄的乱码七糟色的围脖,像摩天轮一样转来转去,真主儿极了。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总算是要到极限了,他感觉好大的一波睡意袭来,心里一阵子高兴险些就让过去了,好在一切都还算平静,门外的键盘声他渐渐的辨认不清了,突然,想南一把拉开的包厢的拉门,满脸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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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媳妇儿,你咋哭了?”小伙子被惊得睡意全无,扑腾坐直了身子,正赶上疙瘩妹兜头扑进了他的怀里,死劲儿的搂住他的脖子。
“彭哥,我怕你还生我的气。”头发上飘着薰衣草的香味,最熟悉的味道,跟薛姨更衣箱里的味道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