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溯到数十年前。
她不知误入了何人布下的阵法,重伤在身狼狈地逃回老窝,是偏僻山林的一个山洞,她倒在地上浑身无力,无法去捕食,一天天在山洞里相当于等死。
直到她快饿晕过去,一个模糊的影子突然闯了进来,是一身布衣的董圆圆。董圆圆以为她是遇难的姑娘,叫了她几声,见她没反应又上前推了推,怕她出大事要把她带走。
其实在他叫第一声时她就清醒了些,他弯腰要扶起她的动作正巧把脖子暴露在她眼前,她张嘴就是一口。
可她实在没力气,喝了两口就晕过去。
董圆圆真是命大。
没成想等她醒后就发现自己被董圆圆背到了半山腰,考虑要不要再给他来一下时,被董圆圆发现她醒了,从怀里抱着的背篓里取了干粮给她说:“姑娘饿了许久吧,先给你吃干粮,味道不好却能果腹。我现在送你回家去。”
明明不能吃,她还鬼使神差地接过递到眼前的干饼,愣住了。
在他多次询问家在哪里的时候,她随意报了个地方。
“我说自己是瑶琴镇东边烧饼李家的姑娘,镇子就在山脚。”话说从前,她正经不了多久就笑开,“都是我胡诌的呀。他就信了,把我放在东边就走了,还说我手这么凉该找个郎中瞧瞧的!”
这是当她生了怪病呢。
“我看他还渗血的牙印,觉得他才需要看郎中呢!我也不知为何没下去第二口,不过幸好……”
从那天后他们再没见过。
等到七月十六日。
“我先前附在林致远身上,他父母当我是林致远本人,上赶着找人给我吃,事后还帮着处理尸骨,我乐得自在一段时间。林家人觉得是惠娘冲喜冲得好,她几番寻死被拦下,派专人关押她,她不待见我,我也懒得见她。后来出了意外,我就装死,伺机想附到惠娘身上。男儿身太奇怪了,我要做回女儿身。就在出殡那日,圆圆竟然来了,她在棺材边絮叨了好久……”
“我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我趁人不注意睁开眼看他,他怎么就憔悴了那么多,一点朝气没有!”惠娘静静地盯着地面,“我带着聘礼爬出来,打听好久他们的事,摸透了惠娘的性子才敢来找圆圆。”
元霁月了然:“你是想大公子走得没遗憾。”
“他看见我时眼一下就亮了!他心里有道槛儿,把自家的拿手好戏唱到梨花苑是他们祖祖辈辈的心愿,是所有人的期望,是惠娘和他从小到大最下功夫的一出,好容易两人努力到了梨花苑,却没能唱开场!”惠娘眼里慢慢蒙上一层泪,“我给了他希望,让他支撑下来,等戏散了我怕他人就不行了。就在三日后,了了他的心结,我们输赢全凭本事!”
元霁月拢住她滑落的衣裳,心情复杂:“你这就是在赌。”
“我就是在赌!之前圆圆让我出去躲你,我拒绝了,我不信你跟董满满一路回来,会看不出他是个妖怪,能容下一只妖怪,你不会是铁石心肠的人!”能躲到哪里,有刘伯在怎么会猜不到他们要去梨花苑,迟早要碰上。她不能让人毁了董圆圆的戏。
她赌对了,元霁月确实不是。
她喜欢惠娘坦坦荡荡,敢作敢当的性格,但纵然有一百个理由也不可否认惠娘心狠手辣,她肆无忌惮地杀害了很多人,并且没有丝毫愧疚,她对惠娘绝不会手软。
董圆圆何其无辜,除开他包庇惠娘这一条,他何错之有。
她不能被眼前的惠娘感动,却不能不惋惜两个原主真是造化弄人。修行讲究修缘,她不能眼睁睁看董圆圆带着遗憾去死。
但她的底线不会动,多留几日不是放过。有她在,这段时间内不会让惠娘再害人。
“至多等到戏收场时,在此之前我会看住你。”
“你放心,我答应圆圆每隔十日才吸一次血,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这几日里我不会动手。”惠娘泪水滚了两圈没落下来,把手摊开,“可以把东西还我了吗?”
她要的是不小心弄丢的簪花。
把失而复得的小花捧在手心里,安放到木盒里。
她欢喜的模样让元霁月叹息,惠娘没起尸斑白生生的脸上浮起两朵红晕,配上她甜甜的笑容更显小女儿娇态,相比她自己说的迟来的报恩,她却觉得惠娘心底的感情不止于此。
也不知惠娘自己有没有意识到。
这几人的关系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不用担心惠娘会被人发现,董府里的气氛就变得意外融洽。董圆圆和惠娘光明正大地为登场做准备,原本只能偷偷摸摸地排练,现下他们可以正大光明地练,董圆圆强打起精神比划以前最熟悉的动作,惠娘不动声色地请教,倒也做得像模像样。
他们单练一出戏。
刘伯翻出压在箱底他们要穿的戏服洗干净,为女子头冠上斑驳的珠子打磨上色,绽放出它该有的盈润光晕,这顶头冠就是暗室内最华丽的一顶,他做得认真又细致。
一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呈现最好的状态。
在要登台的前一天夜里,董圆圆敲响元霁月的房门。
在她开门后,董圆圆笑着问好,双手从外披中伸出作揖,翻手将握着的烫金红帖摊平在身前,道:“我是来给仙师下请帖的。”
“有劳了。”元霁月对他的突然来访很惊讶,转念一想他的举动倒是在情理之中。其实不管他下不下帖子来请,她肯定是会到场,她说过要看住惠娘的,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