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绍一头扎进房里,不论玉成先生怎么叫人都不肯应声。
“殿下,容王那边连着派人来问,说是太子府中禁军腰牌丢失让容王府损失惨重,这事……”玉成先生迟疑,这的确是太子府的失误,避无可避,容王要借故找麻烦他也推脱不得,但关键是得把殿下洗脱干净,不能让皇帝以为是太子办事不利啊。
“我查过了,能接近令牌的人只有……”玉成又敲了两声门,“殿下虽然难以接受,但还是要在事情恶化前处理了才好。”
否则这块烂脓永远不会痊愈。
秦绍头痛得快炸开,浑浑噩噩拉开门,可叫玉成先生吓得魂魄出窍,匆匆挤进去:“殿下这是做什么呢!”
她,还穿着听云的夜行衣,腰身纤细胸脯隆起,就算夜色浓重,也掩不住风华正茂。
秦绍反应过来缩进内室,玉成先生守在屏风外好生尴尬可又不能在秦绍换衣服的时候拉开门出去。
“我知道殿下舍不得县主,但这件事……”
“这件事跟宗遥无关。”
玉成先生愣住了:“可府中能偷取腰牌的人只有……”
“先生信我就对了,”秦绍把换下的夜行衣塞进柜子里,用水泼了把脸洗干净妆容,黑发披散,扯了件斗篷搭在肩上走出来:“您去请他过来吧。”
“是,”玉成先生早就对秦绍言听计从,在离开前又迟疑着劝道:“殿下还是别……”或许是知道了秦绍女儿身的原因,玉成先生从前在秦绍身上感受到的那股雌雄莫辩的俊俏如今总是往绝色上飘,额前那两绺沾湿的黑发更添三分女儿情。
“知道了,”秦绍捏了捏眉心。
她一脸心事本顾不上这些,但这就是她的命。
女儿身的秘密一辈子都见不得光,就像她对征文的那份感情一样,就该永远埋在心底,永永远远,否则,老天爷会降下报应的。
秦绍从前不甚信这些,但经历一轮重生,她如何能不信。
所以,她不该对先生有非分之想的。
秦绍的指甲在桌面上刮出三道浅痕后狠狠攥在掌心,侍女们人人自危每一个敢进来侍候生怕触了霉头,可这并不能减少秦绍的怒气,她凶狠砸了桌子一拳又把茶盏全都拨到地上碎瓷茶水撒了一地。
小丫鬟慌忙进来收拾,秦绍就在房里左右走动,像一只在笼中躁动不安的困兽,忽而欣喜抿唇,忽而脸色铁青捶桌子砸板凳。
宗遥站在门前等了一阵儿,秦绍还没在自思自想中走出来。
他就静静地等着。
玉成先生清了清嗓子,秦绍才反应过来,招手让他们进来。
左右除了玉成先生没有别人,宗遥便行了个抱拳礼而不是女儿家常用的福身。
秦绍也不想追究这些,只道:“坐吧。”
宗遥撩起袍子跪倒:“宗遥自作主张,请殿下降罪。”
“自作主张?”玉成先生晕头转向,懵懵懂懂地意识到了什么又不太确定:“殿下和宗……县主事先约定了什么?”
秦绍点点头,“你先起来。”
“宗遥确有私心,不敢起身。”宗遥打定主意跪着,秦绍也拿他没招,“知道后悔了?你又何苦呢。”
她苦笑,没想到要杀她另一个身份的人,会是宗遥。
“没后悔……”宗遥小声道,又有些心虚地看了秦绍一眼叹口气:“是有一些,不过她若真死了,我也不会后悔。”
只是现在那个听云什么都知道了,来日东宫之中有她一席之地时,与听云面对面着实尴尬。
他并不想给秦绍的后宫添乱。
秦绍要娶他,除了他所谓的“神凰命格”外,最大的原因就是他能助他平定后宫纷争,若是这纷争因他而起,岂非尴尬。
“你们……把老朽绕糊涂了。”玉成先生无辜地摸了摸胡子,想他是真的年纪大了,搞不清楚殿下的这一计那一计了?
“先生可记得我和宗遥第一次争吵?”秦绍提醒道。
玉成先生眼前一亮,当时宗遥因为听说秦绍有一个“肯为之去死的女人”后主动找到秦绍,二人屏退左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才爆发出争吵声,似是因为县主误会殿下娶他是因为那个预言。
随即殿下夺门而出,还斥责县主。
现在看来,只怕当日就解开误会,一切不过是一场局。
让宗遥钓出府中奸细的局。
“我房中的连月,看守舒涵的两个嬷嬷和关押任艺璇的人都有问题,另外……那个院子现在只怕也不安全,很可能也被人摸清楚关着的人是谁了。”宗遥禀报了自己查到的内容。
秦绍仰头看天,梁上彩绘悠悠旋转好似一张花脸面具戴在男子面上,“妈的!”秦绍怒骂一声狠狠甩头抛弃杂念。
“连月先留着,稍后你出去还用得着,其他的人可以查掉了,以舒涵和任艺璇出逃的由头查,别泄露了身份,至于……”秦绍手指敲了敲桌面:“她不是真疯了吗,就算被人发现又能如何,囚禁长嫂是不好听,但我也是好意父皇不会怪罪,大不了受几声申饬送回渝州。”
玉成先生欲言又止,求助似得看向宗遥。
宗遥没让他失望,“我虽不知大夫人究竟为何被囚,但殿下既然做此决定就该一硬到底。免得她病中胡言乱语有损殿下声名。”
秦绍眉头一皱,盯着他半晌不语。
宗遥叩头:“我知道,殿下此刻会觉得我心狠手辣。”
对听云下杀手,还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劝秦绍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