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绍在看到容宿笑出的那六颗白牙后,恨不得给他掰掉!
她当然不会当众毁诺,更不会说容宿分她心神,胜之不武,只不过容宿这个人的品性在她心中更要下降千百阶。
不,狗贼的无耻根本就没有底线!
想到今晚还要教他弹琴,秦绍就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爪子,狗贼狗贼狗贼!
“殿下不会失信吧?”容宿摇了摇手中玉佩,笑眯眯道。
秦绍保持笑意:“容卿想要什么?”
容宿不知想到什么,眉眼竟然分外柔和,只将玉佩揣入怀中:“臣暂时没想好,不知殿下可否容我几日?”
秦绍脸皮直抽,果然自己随身玉佩被塞到容宿怀里的感觉,就像被瑞雪钻了被窝一样,长毛与皮肤摩擦而过的感觉从尾椎冲上后脑。
算了算了,不是我的东西了,不是我的东西了。
“那容卿可要好好想想,”秦绍保持微笑,驱马慢慢往前走去。
陆续有人抵达终点,日头也随之西斜,一道快马加鞭的身影长驱直入冲入马场,直奔容宿身前跪倒:“大人!褚英越狱,请大人速回刑部!”
一声之下,似乎整个马场都安静下来。
有人惊讶地望向秦绍,也有去看容宿表情的。
果然,容宿一脸恼羞成怒地瞪向秦绍,太子殿下则一脸无辜:“容贤卿不会以为是孤做的吧?这一日孤的人可都在马场。”
“是非曲直,自有陛下决断,臣先告辞了!”容宿甩袖便走。
秦绍也一脸恼火:“刑部那般窝囊废,连个人都看不住吗?!”
可她眼下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像是欲盖弥彰。
有实力救走褚英的人,在长安城不少,但有动机救人的却寥寥可数,不巧的是秦绍就在其中。
还有今日马场之事,了解情况的人都能看到,左右护卫的是五城兵马司的将士,那原本负责城中畿卫的空缺就会由各个衙门补上,刑部,自然是个软柿子了。
不过只要劫囚的事情办得好,不留下证据,想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就看殿下的手下事情办得漂亮不漂亮了。
没错,事情太巧地发生在秦绍举办赛马这一日,任谁都会怀疑秦绍与此有关,皇帝也不例外。
但秦绍真的救人了吗?
“现场的确没留下任何罪证,虽然有打斗痕迹,但看起来都是劫囚贼人与守卫的冲突,牢房中并没有什么异动,可见褚英是自愿跟着出狱的。”容宿做出推论时,已经站在了煊赫的大殿上。
他居右,秦绍在左也开口辩解:“父皇明鉴,褚英此时下落不明,自然都是容大人动动嘴皮子就能说明。”
容宿不服挑眉:“那也得殿下愿意放人出来对峙才是。”
“放肆!”秦绍怒喝:“容宿,你这是在说孤指使人闯入大牢,窝藏褚英吗?”
容宿不语,一脸“你不是知道吗”的表情。
“信口雌黄!”秦绍攥拳,竟撩袍跪倒:“请父皇为儿臣做主,逐此獠出朝!”
皇帝脸色阴沉,竟然久久不语。
秦绍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皇帝,难道陛下要为了一个小小容宿,当中驳她的面子?
容宿也跪倒在地:“陛下,证据确凿,臣请旨搜查太子府捉拿褚英!”
“放肆!”秦绍第二次当庭呵斥。
“太子,”皇帝扯出疲累的长声,摆摆手道:“既然太子清白,又何惧一查呢?”
秦绍跌坐在腿上,近乎失神:“父皇……”
那可是她的太子府啊!
试问整个大秦有哪个太子的府邸被人搜查过?虽然大秦从未有过太子府的先例,但也有东宫可以比啊。
但凡是被搜查过东宫的太子,有几个不是失了圣心,或贬或死。
众臣低下头,有惋惜也有侥幸冷笑。
秦绍,这个从渝州城含着金钥匙而来的少年,注定如流星一现消失在大秦的史册中。不,说不定下场更惨,因为流星的结果……不都是灰飞烟灭吗。
容宿起身出殿,点兵冲向太子府。
皇帝还好心命人搀太子起身,赐坐等候,不过大臣们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很多人从早朝等到下午时分,站得腰都要断了,还必须低头不语,有些人肚子咕噜咕噜地叫起来,赶忙缩腹收声,只怕惹了圣怒。更惨的就是用了早饭或早茶的,此时腹中翻云覆雨,个个忍出一头冷汗。
宫外。
“什么?!容宿点兵搜查太子府了?什么时候的事!”容王妃腾地站起来,脸上满是喜色:“若是此刻能从太子府搜出褚英来,秦绍可就是百口莫辩了!”
徐嬷嬷上前:“谁说不是呢,可太子爷也不傻啊,怎么可能把人藏在太子府。”
“对,你说的对容宿这个小贱种扑了个空,这次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容王妃万分解恨地拍着桌子,就差击鼓唱戏了,可喜色不过须臾,她很快又皱起眉头意识到事情不对:“容宿要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固然要粉身碎骨,可这件事只怕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不是吗!
张院正的遗言是容宿说的,褚英是容宿审的,先太子乳母的线索是容宿查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容宿成了那个扛大旗和秦绍作对的人。
一旦容宿死无葬身之地,那秦绍……就清白了!
一切都是容宿从中作梗,或是嫉妒秦绍偏宠容闳,或是随便什么理由,总之,所有的锅都是容宿背了,秦绍就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了,裕王也清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