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只有烈火熊熊,不时响起噼啪声。
“世子无需慌张,我奉陛下旨意回长安禀报军情,于此地路过,容宿传书于我,特来相救。”蒙世佂亮出自己的兵符令牌,在火光中高举,踱步上前:“这是我的印鉴,世子若不信,我这便留下几匹骏马离去,请世子自行往雁秋关与容宿汇合。”
蒙世佂自知回长安一事为机密,秦绍恐不得消息,自然疑他,更何况他与秦绍素未谋面,秦绍也不一定会信他身份,这才表示退去,以免误会。
秦绍的确藏身不远,听到身后两轮箭雨就知是有援军赶来,特意回程,哪知见到的竟是蒙世佂。
火光之下,少将军身披黑甲,威风凛凛。
“世子,的确是蒙将军!”身边护卫是容宿心腹,自然识得蒙世佂:“四爷与蒙二爷最是交好,您安全了。”
秦绍往前探了一步。
蒙世佂听到这边响动立刻转身,笑容爽朗地走过来:“世子大安。”
秦绍看到他迎面走来,瞳孔骤然紧缩,竟转身落荒而逃。
“世子?”蒙世佂赶忙驻足,一时间好笑道:“我不过去,世子小心,贼人恐还在附近,您先上马去山脚与容宿汇合可好?”
容宿说得还真对,这位小世子行事果敢机敏,胆子却似兔子一般。
“世子,他真是蒙二爷,蒙老将军的孙子!”两名护卫苦笑追来。
只当秦绍不信蒙世佂的身份。
“我当然知道他是蒙世佂,他是蒙世佂,”秦绍站定喃喃。
她做太子时就见过蒙世佂,何况当上皇帝后还曾托容宿的手对蒙世佂重用非常,她怎么可能不认识蒙世佂。
可正因为他是。
秦绍与征文先生通信多年,从未见过先生真面目,先生也未尝泄露过身份,但是多年交往,种种迹象都表明,征文先生,就是蒙世佂。
因为蒙世佂在朝时,征文先生回信最快,他出征了,先生的回信就变成两三个月一封。
还有先生论及军事时的侃侃而谈。
而且先生精通音律,给她寻了不少琴谱,论及乐理亦十分精通,蒙世佂早年则是长安城年轻一辈最善七弦琴者,虽然出身武将世家却是个文武双全的奇才,与他那不分宫商角徵的好友容宿大相径庭。
没错,容宿这项弱点恐怕除了秦绍也没几人知晓。
他,不分音律。
秦绍不知因此暗地嘲笑了容宿多少回,卑贱之身不可谕之韶音。
可谓是苍天有眼,让容宿有这么个弱点。
虽然秦绍前世直至吐血而亡,都没想到该怎么利用容宿的这个弱点……
秦绍摇摇头,怎么想到狗贼那儿去了。
身后蒙世佂见秦绍迟迟不肯露面,略微有些失望,只下令留下十匹骏马,主动退出两里外。
“先生……先生莫走!”秦绍急急喊道,冲出林地。
蒙世佂在明暗交界的林地边缘回头,朝秦绍微微一笑:“世子过誉了,世征不敢当。”
秦绍攥攥拳头,走到中间:“蒙大哥救命之恩,何以为报,一句先生您当得起。”
蒙世佂眉毛一抖,事情竟然远比他想象中顺利得多。
“多谢世子信任,还请世子上马速去大白峰于容宿汇合,那里安全得多。”蒙世佂坦言。
他轻骑简从,不过百人,方才两轮箭雨只是他耍的诈,吓退牡丹尊使罢了。
真要是硬碰硬,他的黑甲军不一定会输,但一定损失惨重。
“蒙大哥神机妙算,火箭退敌,我与你回城更是安全。”秦绍又迈两步。
她才不去找容宿呢。
蒙世佂可为难了:“世子,此地距容宿不过两里,若回城却有七八里之远,您跟着我赶夜路或许还要遇见方才的贼人,不安全。”
“我不怕……我是说正因天色已晚,我才要连夜回城,今日之事我必要找陛下讨个公道,若耽搁下去恐会给幕后之人准备的时间。”秦绍说。
蒙世佂张张嘴。
世子可真是牙尖嘴利,他竟无话可说。
但他若是就此保护秦绍回城,可就有些不仗义了。
“世子,容宿还在等您。”蒙世佂提醒。
秦绍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
蒙世佂念着和狗贼的交情,不肯抢容宿的功劳,可那狗贼前世可不曾饶过他!
“管他作甚!”秦绍板着脸,翻身上马,满脸都写着“我们走吧”四个大字,蒙世佂也不好硬僵着,只能吩咐:“你们两个是容家的人吧,给他们两匹马。你们去找容宿,就说……我先护着世子回城了。”
蒙世佂按了按眉心,以他和容宿的交情,倒不担心容宿怀疑他抢功。
只是这小世子如此行事,是真奇怪。
难道是在气容宿没来救驾?
蒙世佂背对秦绍挠了挠头,但自古伴君如伴虎,秦绍虽然没受封太子,可昭和世子二字已经将他的身份与普通皇室子弟划开,所以他即便纳闷也不敢随意去问,干脆直接驱马带着人回城。
秦绍抿嘴笑了笑,心里甜如蜜。
另一边,去寻宗瑶的人也回来禀报,说宗瑶躲在坡内安然无恙,只是发现牡丹尊使的人赶来,聪明派老二来报信罢了,现在她已经带着老二回家。
天色已晚,宗瑶必定是怕她娘担心。
“她还是没说自己住哪儿?”秦绍问,两名护卫摇头:“宗瑶姑娘说如有需要会去找您,我们二人看她条件不佳,凑了二十两银子给她。”
“她要了?”秦绍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