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死前,他做了这么一件事,把自己的亲生女儿交到一个可靠之人的手里,似乎也够了。
至少到了下面,见到含姝后,能跟她有个交代。
最后的时光,盛翊只是想,下一辈子,自己再也不要活得这么艰难,最好,能再找到含姝,和她安安生生的,做一对平头百姓。
在宁如杉拉着沈信的衣袖哭喊着“沈信,救救他,账可以慢慢算,可他不该这样死”的声音中,盛翊终于阖上了眼。
陈竟伸出手去探他的脉搏,末了只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他的眼睛甚至不太敢与宁如杉对视。
宁如杉怔怔地看着盛翊嘴角边的微笑,忽然意识到,自己在世界上最后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离开了。
他是个儒雅的男人,临到了时,嘴边的笑意如此平和温文。
沈信小心翼翼地搂着她,轻声说:“对不起,如杉,我,我……他伤在心脏附近,没法救,真的没法救……”
祁凌也低着头,“夫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如有惩罚,我绝无二话。”
宁如杉却摇头,喃喃道:“当时那种情况,谁也不怪,谁也不怪,都是命而已。”然后她轻轻拉起沈信的右手,问:“很疼,对吗?”
沈信柔声说:“还好,血流得多,看起来吓人罢了。如杉,你再坚持一下,你的伤势不适合坐直升机,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宁如杉却悲凉地看了他一眼,轻声说:“沈信,假如以后的生活,没有我……”
“不许胡说,我不愿听到这样的话!”厉声斥责之后,他的语气立刻恢复成温柔的样子,“如杉,我不是在骂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瞎想,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一切都会好的。”
宁如杉苦笑着。她明显地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正在带走她体内的魂魄,这种感觉实在太熟悉,她知道自己将会再一次经历死亡。
她只希望沈信不要太难过。
“沈信,你听我说,当初我救了你一命,所以你这条命,是我的,我说了你要好好活下去,你就得好好活下去。而且爷爷他们,我是不能尽孝了,你得代我一起,孝顺他们直至终老。”
沈信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蓦地就掉下一颗泪,他说:“我求你,如杉,你别说这种话,我求你!”
宁如杉抬起没摔到的那只手,似乎想去摸摸沈信的脸颊,可她连这样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半空挣扎。
沈信立刻握着她的手,低头去触碰。
掌心的温度在渐渐下降,宁如杉却心满意足的样子,“我觉得老天已经很眷顾我,报了仇,遇见了对的人,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特别好,特别快乐,我真的很爱你,沈信。”
沈信的泪就这样在下眼睑坠着,他尽量让自己往好的方面想,“我也爱你。我天生就是会爱上你的。你都不知道,我看到你和崔承在一起的时候,嫉妒得要发了狂。还好,最终你还是我的。”
“所以如杉,撑着一口气,你说会一直陪着我的,你不可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