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恹恹躺在床上,奶娘已经让人裹着布送出宫去安葬,人死万事休,就算这次事是因为奶娘而起,但是奶娘死了,还这么寒酸的葬了。
皇后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她早就没了亲娘,如今奶娘也是这个下场,她真的觉得有些人生无趣了。
翠枝劝了好几次,但见皇后并不为所动,也没了办法,只耐心的陪伴着。
宫女急匆匆的进来,被皇后呵斥了,有些委屈的低头说,“是天清宫的人来传旨了。”
“本宫不见。”皇后说,“你们听听就罢了。”
翠枝起身说,“奴婢出去看看吧。”
天清宫来人,若是连个大宫女都不曾露面,免得让人误会,娘娘心中怨怼。
翠枝在外打发了天清宫的人后,走向内殿的脚都是发漂的,“娘娘。”
皇后等了半天,抬头看她,“天清宫遣人来说什么?陛下是不是觉得废后太难听,就准备让我幽禁在地泰宫里。”
“不是。”翠枝轻声说,“陛下让吕美人住到地泰宫来,让娘娘抱养吕美人的皇子。”
皇后忽的坐起,起的太久,扯到伤口,又捂住头,“你说什么?”
“娘娘当心。”翠枝上前去扶住她,“奴婢问过了,陛下确实是这么说的,在内相们催促陛下立二皇子为太子时说。”
“娘娘,陛下并不是无情之人,你误会他了。”
皇后从不敢置信到潸然泪下,兄长一直在催她,让她把吕美人接到地泰宫来,生米做成熟饭,只是她始终找不到好理由来说服陛下,又担心陛下不喜,又让吕美人搬了出去,她脸面扫地。
就这么一直犹豫着,吕美人都要生了,她都没有开这个口。
陛下竟然主动提起了。
“陛下当真是这么说的?”皇后垂泣着问。
“旨意都下,难道还能有假?”翠枝说,“吕美人那边也来人问,什么时候过来方便。”
皇后真没想到峰回路转,她不用担心被废,连最关心的子嗣问题也得到解决,“吕美人也乐意?”
“她有什么不乐意?”翠枝说,“再说,是陛下的意思,娘娘只需好好待她,保证她会对娘娘俯首帖耳的。”
侯爷的意思是去母留子,但是娘娘知道陛下的忌讳,若她真下手了,到手的儿子也要飞了。所以娘娘才这么纠结。
“快,快给我更衣。”皇后如梦初醒的说。
“我要去给陛下谢恩。”
翠枝伺候着她换衣服,皇后还抽空丰富,把西侧殿最好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吕美人住,另拨了四个人去伺候,“那边要什么,吃什么,通通都依她。”
“是。”翠枝看她又恢复了精气神的样子,也很高兴。
皇后到了天清宫时,秦云颐让她进去看了一眼,低声说,“娘娘来的不巧,陛下方才喝了药才睡下。”
“陛下的病体如何?”皇后问。皇后这才意识到陛下病了是真病了,“是为何病的?”
秦云颐看她,“娘娘真的不知?”
“陛下是气着了。”
秦云颐说,“御医说,千万不能动气,要静养。”
“可惜人人都要惹陛下生气。”
“你。”皇后要发作。但是碍于此刻在陛下寝殿,她狠狠剜了一眼秦云颐,先往外走,等到侧间才立住,反身诘问秦云颐,“你这是在埋怨本宫?”
“我不该埋怨娘娘吗?”秦云颐平静的说,“娘娘是皇后,是陛下正妻,并肩而立,昭告天下的人,如何有话不能好好说,要以死胁迫陛下。”
“结缡十余载,娘娘真的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样的人吗?”
皇后被说中痛处,她在猜测陛下心意这件事上,确实力有不逮,花了很大的代价才明白了陛下的忌讳,她冷哼道,“你还知道本宫是和陛下并肩而立,昭告天下的正妻。”
“秦云颐,你莫要以为你被陛下封为和敏贵妃,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说到底,你也就是个妾,你凭什么这么跟本宫说话?”
“这就是你的好教养。”
“我好好和娘娘说过,娘娘并不领情。”秦云颐说,“如今我已经没有好话要跟娘娘说了。”她是真实的心寒,陛下回宫后就犯病,请御医,多多少少人都会知道点,皇后在地泰宫毫无表示,转瞬把宫门紧闭,要跟陛下无声的对抗。
几日里都不闻不问,今日陛下说要让她抱养皇子,就知道来天清宫探望陛下了。
“在娘娘心中,陛下到底是什么呢?”
“陛下是君王。”皇后瞪着秦云颐说,“陛下把本宫当皇后,本宫就是皇后,陛下把本宫当江素玉,本宫就是江素玉,你有什么资格来嘲讽本宫,对陛下不尽心不了解?”
“若不是你,陛下和我会是再恩爱不过的一对夫妻。”
“有没有我,娘娘和陛下都是夫妻。”
“有没有我,娘娘和陛下的恩爱都是两说呢。”
“你。”
“娘娘头上还有伤,早些回去休息吧。”秦云颐说,“吕美人是陛下的一片好心,娘娘可千万不要想岔了,又多做些有的没的,惹陛下生气。”
“陛下真的不能生气呢。”
还是你,得到自己想要的,做太后寡妇也无所谓呢。
秦云颐最后的眼神太过刺骨,皇后被刺的遍体生寒,虽然陛下对她无情,她也早早死心,但无论如何她也不会盼着陛下早死。
不过这些话也没必要跟她解释了。
皇后甩袖走了。
秦云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