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何氏气得说不出话来,抬手指着顾以文,指尖颤抖。
“母亲……”顾以贤有些担忧。
顾何氏缓了过来,眼神冰冷的盯着顾以文:“你的家产,老侯爷早已留过遗嘱,你若是不满,现在可以抹了脖子下去问问!——如果你还有脸去见老侯爷的话!”
顾以文闻言,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一是气得,而是怕的——
从以前到现在,顾何氏虽然对他发过怒,可每次还是保持着老夫人的风度,从未像今天这般,说话不留余地。
显然,顾何氏是恼怒到了极致。
顾以文心中一颤,意识到自己踩了老虎尾巴,想要挽回:“母亲,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刚就是鬼迷了心窍才……”
“少在那儿狡辩了!”
顾何氏冷哼一声,顾以文是当她老眼昏花,分不清善恶吗?
“你若是嫌宅子与庄子不够,就硬气一点,什么也不要!”顾何氏一点脸面也不给顾以文留。
面对顾何氏狂风骤雨的怒气打击,顾以文哪敢再去惹她?
顾以文连忙道:“母亲,儿子怎么会嫌这些不够了?够了、这就够了……”
“大哥既然觉得够了,那便如此安排吧。”
一直沉默的顾以贤开口,那叫一个见缝插针,堵死了顾以文的后路。
顾以文一噎,说不出话了,他僵硬着身子,视线在顾何氏与顾以贤母子俩身上来回扫——
他怎么觉得,他是被算计了呢?
顾以文身后,顾灵仙别开脸,不想再看这个蠢笨如猪的父亲。
她好恨啊,为什么她的亲人这么不争气?
不能当她的靠山就罢了,还拖她的后腿!
想要出头,半点都不能指望顾以文!
可是,什么都不能依靠,她能靠谁呢?
到底靠谁,她才能从这看不出希望的日子出头啊!
顾灵仙只觉上天不公。
“分家一事就这么定了吧。”顾以贤再次开口,“择日不如撞日,我听闻后天就是个好日子,大哥今天开始准备,后天便能搬到新住处了。”
顾以文张了张口,眼中掠过一丝恼怒,顾以贤就这么迫不及待赶自己走吗!
他有些不甘心:“才一两日的时候,整理行李都不够,那兴越坊的宅子也不一定打扫的干净……”
顾以文只想再拖一些时日,这么快分家,他那些同僚,指不定要怎么看他呢!
眼下正是升迁的关键时机,能不能坐上户部左侍郎的位置,就看这半个月了,若是中途出了岔子,下次还不知道要几年后才能等到这样的机会呢!
然而——
“大哥放心,此事我会找人手为你办好。”
顾以贤冰冷威严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和善”的笑,“定不会耽误大哥在黄道吉日时搬家。”
顾以文:“……”
面对顾以贤的缜密,顾以文半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最终,他只能无力的点头:“那就按照二弟说的办吧……”
只希望户部那边不会太势利眼,看自己分家,就认为自己失去了靠山,将左侍郎的位置交给别人。
然而,在官场沉浮这些年,顾以文心里比谁都清楚,户部那肥差遍地的位置,哪个不是眼力劲高的?
顾以文心中微沉,顾以贤真是要害死自己啊!一点都不顾兄弟情义!
更可恨的是,他也无力反击顾以贤的手段。
谁让顾以贤是嫡子,继承了永安侯爵位呢?
而他,却什么也没有!
只有靠自己去打拼!
顾以文暗恨之际,却忘了资质平庸的他,是怎么坐上户部郎中这样的肥缺位置的。
还不是靠了永安侯府的帮助?
只是,永安侯府给了顾以文太多年的帮助,他已经习惯了,早已忘记感恩这回事。
如今,永安侯府不打算再帮顾以文时,他心中只有满腔的怨愤、不满。
顾以贤看着对面满脸阴沉的顾以文,他这个大哥眼高手低,总觉得自己是千里马,只是还没遇到伯乐。
可实际上,顾以文并没有什么才能,科举一事也是排了个倒数第二勉强过关,靠永安侯府走了后门才进了户部。
更糟糕的是,顾以文为人处世这方面,总爱耍一些小聪明。
能进户部的,有几个像他这么傻?
对那些心里跟明镜似的人耍小聪明,不是自取其辱,招人嫌恶么?
户部那些同僚现在不对顾以文冷脸,一来是看在永安侯府的面子,二来大家是同僚,没必要闹僵了关系。
如今外头就要知道顾家分家的事,以后会怎么对顾以文,那可就难说了。
顾以贤并不想提醒顾以文什么,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顾以文都会因为对他的仇恨,半个字都听不进去的。
既然如此,不如不说。
“时间不早了,我也不耽搁大哥收拾行李了。”
顾以贤淡淡说道:“稍后我会派去一些人手,帮大哥做事的。”
“嗯。”顾以文心情差得很,也不想多说话,甩袖就走了,连招呼都忘了打。
“祖母、叔父、大哥、清欢,我也先回去了。”
顾灵仙不知何时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没忘记对屋内几人打招呼,行礼离开了。
顾清欢看着顾灵仙的背影,眼底闪了闪。
前世,顾灵仙能将她骗的团团转,也不是没有理由。
顾灵仙太能忍了。
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年轻女子来说,她的心机城府,甚至超越了不少后宅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