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蒋太太倒吸一口凉气。
这伤势显然要比她想象中,更加严重。
她颤颤伸出手,想要抚上女儿伤口,又怕弄疼她。
乖女儿疼不疼?蒋太太哽咽地问。
沈姝回头,就看见阿娘心疼望着自己伤口,眼眶里含着泪。
她就知道会这样。
沈姝鼻头一酸,赶忙摇头:阿娘,我真没事,一点都不疼的。您看您,什么伤势没见过,说好不哭的
说不疼是假的。
只是——
也许因为她在梦里帮‘药师佛’试了太多毒,尝过太多苦楚,对于疼痛的忍受度,就更高一些。
像后背这样的鞭伤,对她而言不过是皮外伤。
比起那夜进毒瘴林,五脏六腑像滚水浇过的灼疼,实在算不上什么。
然而蒋太太却并不这样想——
今日她和夫君去明月斋,逼迫儿子说出了女儿这几日的行踪。
这是她捧在手心里呵护大的女儿,往常便是被绣花针刺破指尖,都要在她怀里哭上一哭的娇气包。
看着这道狰狞的伤口,蒋太太实难想象,这几日女儿偷偷跑出去,都经历了什么。
蒋太太眨掉眼眶的泪,捏紧手里的锦盒,眼底闪过一抹决绝。
你且忍着疼,阿娘这就给你上药。上了药以后,你好生睡一觉以后什么事都不要你操心,万事都有阿爹阿娘护着你。
蒋太太的声音,因心疼而微微发颤,听得沈姝鼻头直泛酸。
嗯沈姝赶忙保证道:阿娘放心,以后有事,女儿都跟你们商量,绝不再擅自行动。
如今她已对爹爹坦诚自己能力,再不需要遮掩。
相信只要他们一家人齐心协力,不管遇上什么事,都能逢凶化吉。
好,你能这么懂事,娘就放心了。你转过去,忍着点。
蒋太太说着,朝左右婢女使了个眼色:春英春芳,你们扶着姑娘些。
两个婢女上前,笑着挽住沈姝的手臂。
沈姝正欲婉拒——
忽然,一股清凉的药香,从身后飘进她的鼻尖。
这确确实实是上好的金疮药。
只是,这药里面,却多了一味东西!
梦蝶草!
云疆独有的mí_yào!
沈姝脑中警铃大作,她想要推开婢女的手,却发现双臂被她们牢牢箍着,根本就推不开。
阿娘,你要做什么
沈姝挣扎着刚开口,就感觉阿娘把那些药粉,极快洒在她的伤口上!
沁凉的感觉,在伤口上丝丝蔓延开来。
梦蝶草的麻意,也迅速从伤口涌进沈姝的身体里!
沈姝奋力推开婢女,踉跄两步,不可置信转身,看向自己娘亲。
阿娘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强烈的晕眩感,让她几乎要站不住脚。
孩子。
蒋太太哽咽地道:爹娘不想让你再受伤,如今萧家虎视眈眈,云边城形势复杂,唯有把你送走,我们才能安心。你在横川老家好生休养,等时机成熟,娘就去接你回来别怪娘,娘都是为你好。
她说着,上前想要再抱抱女儿——
却被沈姝踉跄躲开。
然而,这躲开的动作,加快了mí_yào起作用。
为为我好就要把把我送走吗?沈姝舌头已经开始发麻:你你们到底在瞒着我什么。我我究竟是不是你亲生的
一阵强过一阵的晕眩感,让她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话,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蒋太太上前接住女儿软软的身体。
她凝视着沈姝的面容,从眼角滑落的泪,滴在女儿的脸颊。
傻孩子。
蒋太太叹口气,转头吩咐道:告诉她们,这药膏每隔一个时辰,给她用一次,一直用到横川,不许停。
第二日黄昏——
沈姝从沉睡中醒来,映入眼帘的,便是陌生的青色帐幔。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青石地砖上,让这间古朴的小屋更显宁静。
沈姝强忍晕眩,坐起身。
姑娘,你还好吧?绿桃关切地问道,声音里暗含几丝心虚。
沈姝闭了闭眼,脑中瞬间想起昏迷前的情景。
我昏迷了多久?这是哪?她虚弱地问。
绿桃赶忙回答:这是横川老家,您已经昏迷了一夜一天。昨晚老爷连夜把咱们送回来,太太说,姑娘最多在这住到秋天,就接咱们回去。
沈姝闻言,抬起眼眸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打扫得极干净的卧房,透过半开的窗棂,可以看见外头种着芭蕉的小院。
有丫鬟和仆妇们,在院子里洒扫。
除了绿桃以外的三个桃,正捧着洗漱的东西,轻步走进来。
沈姝唇角掀起一丝苦笑。
没想到,她在阿爹面前坦露实情,到最后换回的竟还是梦里的结果。
唯一不同的是——
梦里面,她直接被送进了冷冰冰的祠堂。
而如今却是连着桃花斋里的丫鬟们,一道送了回来。
说心底不失望,是假的。
可沈姝当初既然决定向阿爹坦诚相告,便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而如今
不过是最坏的预想成真而已。
思及此,她打起精神,掀被下床,趿上绣鞋,在丫鬟的服侍下,洗漱一番。
绿桃端了吃食进来,刚在桌子上摆好——
我没胃口,想出去走走。沈姝虚弱地说。
绿桃踌躇几息,犹豫地道:这间小院只连着祠堂,姑娘最多只能去祠堂转转老爷派了人围在祠堂外头,若沈府不来人接,就不许人进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