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公公、全员皆死、沈长史跟丢……
影伍的话,信息量实在太大。
沈姝顾不上手臂钻心的疼痛,急急问道:“棋公公是谁?我阿爹在哪?”
乍听见沈姝的声音,影伍一怔,显然没料到她也会在此。
影伍自觉失言,赶忙伏在地上。
而楚熠,自始至终都眉头深锁,紧盯着沈姝裹紧的大氅。
那只被血旖萝浸染的手,被她藏在大氅里。
即便此刻她一动不动站着,大氅却在微微发颤。
显然已是疼到极点,强自忍着。
这已经是第二次,这姑娘在他面前不顾性命,以身试毒。
上次是为了杀黑衣人。
而这次,则是为了打开密道的机关。
对于楚熠来说——
他堂堂七尺男儿,竟让个姑娘屡次为他舍身相助,还受到如此苦楚,他实难心安。
“你中了毒,先解毒。”他沉声说道。
沈姝正心急如焚等着影伍开口,乍听见这句,愕然一怔。
随即,她将大氅裹得更紧:“些许小伤而已,不劳大人挂心。”
“些许小伤?”楚熠眸色微沉:“你方才还说这是云疆排行第三的毒草,触之即死,怎到你自己身上,就变成了些许小伤?”
这明明是,责备她不顾惜自己身体的话。
听在沈姝耳中,却变成了对她的质疑和试探!
沈姝猛地想到——
影伍口中跟踪阿爹进谷,被杀于谷中之人,是“棋公公”的人。
既然被叫做“公公”,定然也是北衙的公公。
而眼前这个,亦是北衙的公公。
说不得,两人是同僚,更是同伙!
思及此,沈姝强忍疼痛,勉力开口:“大人看错了,我并未中血旖萝的毒。”
楚熠闻言,眸色更深。
他大步走到沈姝面前,伸出手:“莫要狡辩,是你自己解毒,还是我来?”
沈姝后退半步,戒备看着他:“血旖萝是云疆最烈的毒草,大人根本就不懂毒,如何解得?”
因为太过疼痛,她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就连额头上,都密密麻麻渗出不少汗珠。
楚熠见状,深沉的凤眸,划过几丝不忍。
他放缓声音:“以内力封脉,将毒液蔓延之处……砍断,至少还能活命。”
砍断!!!
沈姝瞬间睁大双眼。
这厮果然和那公公是一伙的!
她忽然觉得,此刻身上的刺骨之疼,比起被人砍断手臂,根本不值一提。
楚熠见她这副模样,以为她被吓懵了,心中更是不忍。
“姑娘放心,你为我中毒,我定会对你负责,照顾你一辈子。”
“不、不必了!”
沈姝趔趄后退几步,这样的动作,让她已痛到僵硬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直直往后倒去!
电光火石间——
楚熠闪身上前,大手箍住沈姝腰身,将她捞起。
与此同时,黑色的大氅,再也无法遮盖沈姝的伤势。
她布满狰狞猩红血痕的手背,猝然出现在楚熠视线里!
楚熠面容一肃,正要抓住她的手臂封穴。
“不要!”
沈姝头皮一紧,张口就朝他的手臂咬了上去!
猝不及防被咬的楚熠:……
沈姝狼狈从他怀里钻出来,裹紧大氅,气喘吁吁望着他。
苍白的小脸,大大的杏眸,全是戒备。
“姑娘……”
楚熠刚开口,沈姝急急打断他的话:“我已用药粉将血藤萝的毒性压制,家师对云疆之毒,知之甚深,相信只要找到家师,不必砍手都能治得。若大人是真心要为我解毒,不如让这影卫尽快说出家父和家师下落,方是上策。”
好在血旖萝的毒性虽烈,沈姝并未沾上许多。
再加上她身体“化毒”的速度不慢,只这几息功夫,沈姝已感觉身上不似方才那样疼痛。
因此,她连说话都利落不少。
楚熠见状,剑眉微松。
“沈长史和那位‘佛爷’,出了密道欲往何处,你可知道?”他看向影伍,威声询问。
“属下只见有沈长史,并未见那老者……长史带飞火军,在谷中布下火攻之局,属下侥幸逃脱,跟在长史身后进了密道,密道机关重重,属下缀在长史后头,不料被锁在里面……至于长史去了何处,属下委实不知。”
“阿爹是何时出的密道?”沈姝赶忙问道。
这一次,影伍不敢隐瞒,如实相告:“火攻之后,长史直接带人进了密道,当时天色刚黑不久,在密道里统共走了不足半个时辰。”
沈姝在脑中飞快算了算时间——
如此说来,阿爹入夜便出了密道,这入口旁的毒瘴,根本无人能穿透。
也就意味着……阿爹不在密林北侧,早在他们进锁关林之前,就已经出去了!
他去了哪里??!
“想必令尊另有筹谋,说不定现下已经回到沈府。”楚熠推断道。
这话,让沈姝眉心微动。
是了,阿爹并非有勇无谋之人。
他既已在谷中布下如此杀局,又怎会让他自己深陷险境!
即便阿爹没有回府,也定然另有筹谋。
无论如何,性命总是无忧的。
思及此,沈姝心下一松,就连身上的毒,都感觉轻了不少。
正在这时,楚熠的声音再次传入沈姝耳中:
“姑娘,你的毒还能撑多久?若此刻送姑娘回沈府,令尊能否及时联系令师为姑娘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