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一干大臣被王上召来太銮殿,听说是两日前边界来报,司马霍大将军和尉迟威远率一万精兵前去楚魏边境准备给骚扰边民的魏兵一击。
可东魏人久居九州北大漠,常年骑马训练,马食干草力壮,骑兵又生长于环境恶劣的大漠,体壮生猛,善骑术,再加之荒漠地势奇异,实在是久攻不下。现下驻扎的军队中粮仓食物快耗尽,将士也死伤不少,魏兵真是一劲敌。锺离荀心中冷哼,看来他小看了单于敖,他对萧融如此念念不忘,听说还派人去各国用她的画像搜罗容貌相似的美女,锺离荀眸中寒芒乍现。
公良涧公子翩翩又年轻得志位居左相之位,奉茶的宫婢偷偷瞧他一不留神将茶洒了,锺离荀本来就因朝事心烦,这宫婢赶上炮口了,被王上怒气冲天轰了出去,这段时日王上脾气越发不好了。
“王上勿心忧,公良定会想到良策。”阿融听左相大人又温着嗓子劝了许多,锺离荀为东魏和南楚边界的战事烦忧,好像是东魏大漠的骑兵如何生猛难伐。
荣世坤见锺离荀发火,看了眼一旁的右相左丘延,恭敬笑问道:“左相和微臣几人这几日苦于钻研对付东魏骑兵的法子,只是一时未想到什么上佳的良策,右相大人贵未两朝元老,但一直未进言,斗胆一问的想法。”
左丘延乃明太妃之母,从先王苍到王上历经两辈,可谓见过不少风雨,他捋了捋颇长的白胡,声音浑厚笑道:“王上,老臣也是有些束手无策啊,东魏是九州强国,一向是南楚的劲敌,老臣暂时也未想到什么上佳的法子,所以才未出言。”
荣世坤一听右相的口气,也不由一叹,旋即他脑光一现,便道:“王上多年与中晋保持结交友谊,不如去中晋请求调兵?”
“不,荣国公此言差矣,”这时公良涧温言否决这个主意,他望着荣世坤缓缓道,“中晋虽与南楚保持友谊之交,但中晋这些年却是忌惮南楚的实力,只是在表面上虚与委蛇,王上也深知万俟仲的虚伪,中晋断不会派兵。”
“不错,左相说的有理,王上前月虽率万军扫荡中晋流寇的叛乱,但也是为了为南楚立威,有利有弊,中晋怕是越发忌惮我们南楚,”左丘延点了点头,沉声道,“再者,南楚若是求他个中晋,只会暴露南楚的弱势,怎能彰显我南楚的威仪?”
“可尉迟将军此刻被困边界……”荣国公听问烽火来报,尉迟骑乃南楚一员大将,切不可丧失了此等忠良之才啊。
“众卿所言都是孤所思虑的,且容孤再想想。”锺离荀坐在高椅上,眼底一派深沉。
他们商讨之时跪着的阿融无意拾起掉在地上的一张宣纸,白宣纸上用黑墨写了一行行字迹,她润眸一凛,字迹微潦草,可见是急报,而且她方才也无意听见几人的谈话。
脑袋糊浆里回忆起曾读过《三十一韬》、《新林兵法》,这些经久熟烂的兵书里自是没法,《阴舁子》似是记载有……
“孤允许你碰那张纸了吗?”
突然,锺离荀的一声怒喝吓得她手里的纸都抖到地上,这个男人!是要吓死她!?
众人一怔,才知水帘后有一人影。
公良涧却隐隐见阿融盯着那奏事纸张许久,温润眼眸染上好奇之色,他恭敬安抚锺离荀的怒火:“王上,公良看阿融姑娘许是识得这兵奏之事,多看了两眼,还望王上不要动怒。”
案前的锺离荀扫了一眼地上卑微低伏的阿融,语气冷淡:“她一个罪婢,怎可懂得这些?公良卿怕是误会了。”
荣国公取笑道:“王上说的是,一个小小宫婢怎会识字,更妄谈识兵法一说了。”
公良涧反驳:“荣国公此言有误,宫婢怎就不识字?荣国公未免有些一概论之。”
“你……”公良涧几次拆他的话脚,荣世坤终是有些不快。
这时左丘延皱眉劝道:“罢了,你们不要再争,左右不过一个宫婢,不如让她上前前来一问,若能说出些什么也是好事一桩。””
锺离荀未转头看水帘一眼,只淡淡命令道:“嗯,过来。”
阿融淡然笑了笑,走出水帘,在场之人又是一怔,这罪婢容貌实在太过惊人!左丘延倒是认出阿融是废太*变那日争抢的女子,由此眼神凛冽。
阿融对他们的眼光不以为意,只知锺离荀处处厌她已是习以为常,不由冷笑一声,重拾远处的纸,她不假思索说:“食不供给,贸市换之。穷追魏兵,多费劳力,久攻不下,难在地势,占地而待,方可破。”
阿融的话一语中的,众人震惊。
一个宫婢竟然懂得如此之多!?
前后转变真是让人大跌眼睛!
脾性温良的公良涧也忍不住连连激赏:“妙!妙啊!粮仓之事解决了,用兵又反其道而行之,的确是个好计法。快快将此计飞书传给司马和尉迟二人,定可获胜。”
锺离荀面带嘉赞之色,眼中也难掩赞赏,未料她竟懂兵法,欲嘉许一番,又忆起这罪婢前些日子气极了他。
生生吞下嘴边的话,语带讽刺:“你居然知道用兵之事,看来是孤小看瞧你。”
他总是喜欢羞辱中伤她,阿融心内苦笑,双手按地:“幼年时拜读过一些兵书,能为王上解忧,是奴婢之幸。”
公良涧眸子柔和,面容润和俊朗,唇边有着淡淡的笑意,果真是个翩翩如玉公子。
他含笑地看了犹是好奇的锺离荀一眼,通透地问出了王上想问的话:“那姑娘可